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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便与其余不评卷的官员们待在一处。
他这些日子在礼院办事, 获得了许多好感。
蔡雍, 礼部尚书,从来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就连跟陛下说话, 他都很少笑。常有人说也不知道他到底哪处讨得陛下欢心, 这样的性子都能当上尚书!很多人不喜他,因他不会做人。
似黄疏那样的,脾气虽然又臭又硬,但他的人格魅力十分足, 说起话来不知不觉就叫人仰慕, 是个脾气既不好, 又极会做人的人,大家是很服气的。
而赵琮向来喜欢实在人,蔡雍性子虽不好,长得也有些吓人,但人家办实事啊!话不多说就把事情办得井井有条,几乎找不出错处来。当初他刚亲政, 恩科便是由蔡雍负责的,办得好极了,很替他长脸。
赵琮喜欢听实在人说话,因为实在人说的话才是真正的大实话。
而蔡雍这样的人,竟然在进宫面见陛下时,夸了赵世碂。
倒也没有说得天花乱坠,只道:“十一郎君办事利索,性子沉稳。”
赵琮惊呆了,头一回听蔡雍夸人,尽管蔡雍夸人时也是虎着一张脸,跟谁欠他一条命似的。赵琮惊完却很高兴,连蔡雍都夸,可见小十一是真的做得很不错。
他有些沾沾自喜,他就说么,他一直很相信自家孩子的。
赵琮笑道:“待秋闱一事办妥,朕预备放他到礼部锻炼一番。让他给蔡大人打下手,蔡大人多教他。”
若是换其他人,怕是要谦虚,连声称道不敢当的。
蔡雍继续虎着脸,应承下去。
赵琮觉得好笑极了。蔡雍走后,他收起笑容,又有些想小十一了。
即便只是秋闱,进京赶考的举子也何其多,考了三科,作的那么多文章,岂是三两天便能阅完的。赵琮即便想念,却也知道不能打扰孩子干正事,便叫福禄出宫去看看赵世碂,再给他送些吃的。
福禄送了吃的,还特地把蔡雍夸他的事儿告诉他,并笑道:“咱们陛下高兴坏了!”
赵世碂拿着吃的,心中又高兴又苦,不仅他们陛下想念他,他也想啊!他原本还打算不管这些事儿,今儿就回宫,福禄这么一说,赵琮这样为他自豪,他反倒不好意思回去。
定要把事情做得更好,恨不得人人都夸他才好。
福禄见他一脸疲色,也不再多说,送了东西便回。
赵世碂接过吃的,都是些小点心,放得久,吃起来也便宜。他也不舍吃完,更不舍分给他人,叫跟来的太监收着。再晚些,昨夜就留了一宿的他,被人劝着回去歇息。陛下跟前的福大官都来了,他们可不敢压榨这位郎君。
他们都撵他,赵世碂到底决定还是回趟宫。
只是回去前,他得先回家洗澡换衣裳。
他到家门口,正要下车时,门房正与一人在门前拉扯。他突然回来,门房吓得立即跪到地上磕头,陌生小厮也跟着跪到地上。赵世碂暗想,他是什么鬼怪?至于吓成这样?
他从车上下来,随口问道:“拉扯什么呢?也不嫌难看?”因有些疲倦,他的声音放得有些低。
门房又是一颤,立刻道:“郎君,这人送礼来府中,小的在拒绝。”
赵世碂看了看,跪着的另一人身边果然有几个礼盒,瞧着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坦白说,送这些礼又不算什么,再说了,他也会回礼。
他不在意道:“收了吧,备上回礼叫他赶紧走,别在这儿拉扯。”说罢,他抬脚走进门中。
门房松了口气,起身,不耐烦道:“行了,我们郎君发话了。盒子拿进来吧!”
“是是是,多谢!”来送礼的小厮将盒子递过去,并呈上礼单,“这是礼单。”
门房接过礼单,见是些寻常东西,按例回了礼。人拿了礼单走后,他派人将这阵子唯一收的礼垒到厢房内,等洇墨姑娘回来处理。
将礼盒搬到厢房的人回来,说道:“里头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沉得很。”
门房挥了挥手中的礼单:“花瓶器皿之类的。”
他们嘀咕道:“也太重了。”
“行了行了,这不是咱们能管的事,你们都去歇着吧。”
“是。”说罢,人人散开。赵府事并不多,也实在没什么好干的。门房将礼单收好,回身去继续守着。
赵世碂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便进宫。
赵琮没成想他竟会回来,天色已晚,他还在崇政殿与人商议政事。坐得有些久,也见了太多的人,他的脑袋有些疼,不禁伸手去揉额头,福禄从外头进来,静静地行了个礼。
赵琮揉着额头,眯眼看他:“怎么了?”
“陛下,郎君回来了,在福宁殿呢。”
赵琮立刻睁开眼睛,眼中光芒瞬间迸发,进而染上整张面庞。下头恰好抬头的大臣,瞧见他们陛下这般,都给看懵了。
赵琮自己尚不知,他立即起身,抬脚就要回福宁殿。
“陛下,此事——”大臣赶紧开口。
赵琮回神,回头看他:“李大人明日早些进宫来,朕给你个答复,朕得再好好想想。”
“是。”大臣再行揖礼,可不待他行完礼,赵琮已经大步朝外走去。福禄着急地拿起一旁放置着的披风,朝大臣弯弯腰,追着他们陛下跑了。
秋夜渐凉,赵琮身子单薄,又刚从温暖内室中出来,遇着凉风,若是不慎,怕要受凉。赵琮往常很在意自己的身子,这会儿倒是给忘了,尽管疲累,步子也迈得极快。
宫中规矩大,福禄也不能大步奔跑,他小步疾走,刚要追上他们陛下。
他们陛下停住了脚步——
临近中秋,月圆,光满,整座宫殿皆被如水月光笼在其中。
月色如水,水面上,宫道两旁的宫殿倒影清晰,随风隐隐作响的树枝倒影清晰——
前方不远正走来的赵世碂,倒影清晰,他的人更为清晰。
清晰的赵世碂停下脚步,站在离赵琮十步远的地方,不觉便露出一点笑意。
月色下,即便一点,也很明晰。
笑中有疲,更多的却是终于见到一面的满足感。
赵琮跟着笑出声,随后便往前走去,赵世碂也往他走来。
福禄拿着披风,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上前去,可是……他们陛下身上凉啊!
但他们陛下已与赵世碂越走越近。
罢了罢了,福禄烦恼地停下脚步,决心不打扰这一刻。
“陛下。”赵世碂的步子迈得更大,更快一步走到赵琮面前。满腔喜意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化作这样的一声。心中很是激动,说出来的声音却格外平静。
赵琮十分懂。
他心中高兴坏了,也激动坏了,但此刻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几日也不知隔了多少个春夏秋冬。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