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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

      池钰那种见面就要抱他的直接接触有多讨厌。

    他心里有一只刺猬,一旦遭遇到外界的触碰就立刻蜷缩成团,竖起一身硬刺作为危险警报。

    “我不是说了吗,你别给我添多余的麻烦。”雁回拿起那个黄色的药盒端详着,“药吃完了就没有了,我不负责带你去医院。”

    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池烈的确不希望自己被一个感冒折磨得好几天难受,拎起床上枕头,闷声说:“那我睡沙发。”

    雁回扯扯嘴角,“就是不愿意睡我床?”

    “我干嘛要睡你床,脏死了。”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情绪。

    雁回笑容更深,“好,那你去睡沙发吧。”

    池烈没再废多余的话,抱着被子和枕头去了客厅。在感冒药成分的催化下,躺了没多久就进入熟睡状态。飘渺的梦境里尽是轻柔的木质香气,有一颗挂了霜的雪松迎风而立,没有太阳却不寂寥寒冷。

    再醒来时,池烈把梦里的场景忘得一干二净,大脑滞空半晌,才想起来自己处于陌生的环境。他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躺着,枕头上还残留着略熟悉的香甜气味,极其有辨识度。

    原来是雁回的家。失落感就这样涌上心头。

    池烈还没来得及从这份伤感的情绪里脱离,紧接着就想起来——自己不是他妈的应该在沙发上吗?!

    第一反应是梦游,冷静下来思考才找到了最合适的原因:必定是雁回知道自己不愿意躺在这里,才故意把他挪过来等睡醒了再恶心他。

    池烈掀开被子下了地,一开门就被屋外的温度冷得打了个颤。这才发现卧室开了空调,自己的指尖都是暖的。

    他看着那张被自己睡梦时辗转得起皱的床,心里不知为什么升起一团无名火。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感冒初愈之时作祟,池烈只好用最擅长的烦躁心情来应对。

    “多余。”喃喃自语,极其不爽。

    雁回做好晚饭后想叫池烈出来吃,一推开卧室门就看到他直愣愣地站在地板上,还一副极力想掩饰脸上惊慌失措的模样。少年故作镇定地率先开口:“我刚睡醒。”一脑袋被压得乱糟糟的头发,还有几根突出来的毛飘了飘。

    一副傻样。

    “吃饭。”雁回的视线没有从他的头发上移开,“我听你哥说你爱吃桂花莲藕。”

    池烈颇感意外,没想到雁回有心思招待客人,于是披起自己的外套就去了餐桌前。定睛一看,除了一盘酱烧茄子和蒸排骨外,哪有什么桂花莲藕的影子。

    “藕呢?”池烈问。

    “什么藕?”雁回疑惑地反问他,随后恍然大悟道:“我只是听说你爱吃,可没说我要给你做啊。”

    “你他妈的……那你刚才废什么话!”

    “就猜到你会自作多情啊。”

    池烈一口气憋到了喉咙,坐下来拾起一副筷子在桌上杵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又忍不住向雁回确认:“筷子是新的吗?”

    “当然是我用过的。”雁回自顾自开始吃饭。

    池烈嘴唇张开欲言又止,犹豫着放下来,但觉得这举动显得自己太矫情,只好硬着头皮加了几口菜到碗里。

    池烈随口问道:“你跟我哥很熟?”

    “不熟。”雁回说,“他以前跟谁都自来熟。”

    关于这点池烈倒是深信不疑,逢年过节都会有池钰的同事来拜访,听他们说池钰在警队里简直是交际花般的存在。

    池烈:“我爸以前又帮过你什么?”

    “嗯?就是雪中送炭吧。”雁回一副回忆过去的样子,随后轻描淡写地微笑起来,“当时我家里遇到点困难,池队看我可怜就赞助了一年的学费,这件事真的非常感谢他。”

    “所以你就针对我?”池烈对此十分不满。

    “这位同学,注意你的用词,我明明是关心你照顾你。”

    “呕!”池烈故意作出手掐脖子吐舌头的反胃动作,“你得了吧,你这种关心,就像……就像雾霾一样!”

    雁回:“就这么模糊吗?”

    池烈:“是这么肮脏!”

    雁回:“但你也没有办法,对吧。”

    无法继续下去的对话内容就像是走在一条意外断掉的路上,池烈不说话了。

    ——没有办法,对吧。

    没有办法确定对方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没有办法理解对方到底是真话还是玩笑,没有办法相信对方到底是关心还是捉弄。

    也没有办法忽略掉这份强烈的存在感。

    ——是啊。

    ——所以你才这么令我讨厌。

    没有能相谈的话题于是迎来了极其沉寂的气氛,饭菜也是相当的不合口味,加上受之前的感冒影响也没有胃口,池烈扒拉了几口就撂下碗筷。

    “家教什么时候来?”池烈问。

    “明天你自己去培训机构。”

    “这跟之前说好的……”

    “当然不一样。”雁回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白天我要上班,怎么可能让你跟陌生人在我家待着。”

    “那晚上呢?”

    “我回来看着你写作业,顺便把学校里的试卷拿回来给你。”

    “啧。”

    “不过这办法也只是暂时的,等你基础打好了,就可以回学校了。论师资外面怎么也比不过七中的。”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家?”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等你有自制力的时候。”

    “嘁。”池烈起身时意识到,好像不知该回哪个房间,今天降温肯定不能睡窗户坏掉的书房,但雁回的卧室更不想进第二次。而且,一会儿洗澡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非把自己的家布置得跟情趣酒店一样,雁回这种低俗的恶趣味真是令他不敢恭维。

    池烈不得不问他:“你有帘子吗?”

    “嗯?”

    “……把浴室挂上。”

    “为什么?”雁回明知故问,“这是我家。”

    “可我要洗澡!”池烈瞪了瞪眼睛。

    “放心,我又不会偷看。”雁回露出无辜的笑容,“还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池烈咬牙进了书房,在里面找到了几张旧报纸,拿出去沾了点水糊在浴室玻璃上,一边动手一边低声咒骂雁回:“死基佬,不要脸的,骚`货。”等全都贴完,他终于在浴室里松了口气,放好自己的睡衣和毛巾,如释重负地脱衣服。

    玻璃忽然被外面的人重重地敲了两下,惊得池烈T恤卡住了脖子,脑袋裹在布料里烦躁地喊:“干嘛!”

    “水温没调,我进去一下。”

    “别进!”

    然而雁回根本不听他的阻止,拧开把手就看到缩成一团的少年蹲在浴缸旁边,胳膊和脖子以上的部位以及其扭曲的姿态藏进脱了一半的衣服里,腿还在不停地往胸口上收拢,强烈地想把自己裸露的皮肤全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