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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6

      坐起:“周兄,找楚某有何贵干啊?若是无事,一大清早就把我的魂儿吓飞了,这可不太合礼数。”

    “别搁这儿跟我扯淡,”周雍一翻身飘下来,毫不见外地倒茶喝,“我把你跑到京城这事儿传回崔嵬——阁主,别瞪我,你以为顾嵬瞒得住?”

    顾嵬是楚翛默认的呆子,但毕竟是自己人,任别人这么损难免不爽,阁主大人脸色不太好看了:“你传回崔嵬做什么?”

    “阁主先别担心,我知道你避讳什么,信里早就嘱咐过他们莫要声张。其实你离经叛道编什么医书我们几个倒也罢,崔嵬使要回来了,你都不搭理?”周雍抿着冷茶,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云鸢?”楚翛伸手抢走周雍刚满上的茶喝了,趁着他愣神一把顺走了茶壶对着壶嘴喝了两口,这才算解了渴,“这小姑娘回这严寒酷冷的昆仑山来做什么?我一当地山民都不愿意呆在那破地方。”

    “人家是昆仑山山神,不回自己地盘上哪儿去?”周雍道,“那婆娘每年回来都要先找你,阁主,恐怕顾嵬和崔嵬拦不住她。”

    别地儿的山神多半是苍颜白发的老头老奶奶,长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样貌人畜无害,偏生这昆仑山邪门儿,山神大仙硬是生了个豆蔻年华小姑娘的骨架,一颦一笑间具是少女风情。遇着别人,云鸢倒还知道收敛收敛,折腾出一脸苍老的褶子骗人,可一旦碰上楚翛,她便恨不得将这千百年绝学一朝使尽,搔首弄姿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翛没有奇奇怪怪的癖好,自然对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小神提不起半点兴趣,奈何人家吃了秤砣铁了心,任阁主用尽九九八十一奇招,愣是倒追着他满山跑了十多年。

    这就导致了一提到此人,楚翛一身的乌血便开始倒流。

    “我不回去,回去干嘛,和她成亲不成?”

    周雍知道他就怕这个,不怀好意地点点头。

    “得了,”楚翛知道周雍成心恶心自己,摆摆手道,“云鸢交给顾嵬应付,这家伙平时怂蛋一个,关键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处——比你强。医术的事你们崔嵬只要不管我,应当不会出事,我会慢慢筹谋这件事,毕竟大家抵触这东西这么多年,一时难改我也有所预料。对了,还有一事。”

    “阁主您说。”

    “我一早疑心崔嵬前事与当今大越有所关联,这才千里迢迢来了京城。只是我对此实在所知甚少,你可曾从前辈那里听说过些许与开山祖师楚筌前辈有关之事?”

    周雍心下了然:“阁主是想起前世事了?”

    楚翛点头:“正是。这两年夜里总是不得安眠,今日之梦该是牵扯到了前朝之事,楚筌前辈、吕轻烟、九黎、西北军…崔嵬前身是九黎族人?如此说来,大越可否与我崔嵬有血海深仇?楚筌前辈在世便拥有崔嵬楚氏的毒骨不成?”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周雍有些发懵,他缓缓理着思绪,正要开口一一解答,外房门却被人轻敲了几下,楚翛冲着他一挑眉,周雍会意,身轻如燕地再度飞上了房梁,半点破绽没露。

    “楚公子,是老臣。”

    楚翛裹紧了披风,点亮烛灯后才答道:“刘大人不必拘礼,外头风大,快请进吧。”

    楚翛平日里不是肃杀着俊脸不发一语,坐在崔嵬阁里安安静静当个吉祥物,就是眉开眼笑地讨别人欢心,装模作样画出一张菩萨似的柔慈笑脸作个假人。周雍还从未见过他这等学翩翩公子假正经的姿态,觉得新鲜得不得了,忍不住趴下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刘安低眉顺眼地进来了,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这才坐下。

    周雍居高临下看了个一清二楚,得,他家主子这是跑到中原人这儿享清福来了。

    “不到卯时便前来看望楚某,想必刘大人是有什么要事。”楚翛用方才与周雍交谈时便烧上的滚水冲开了一小块茶饼,“没什么好茶,刘大人见谅…有什么事请但说无妨。”

    刘安颔首谢过楚翛推到面前的一杯普洱,从宽袖中取出一封信来:“楚公子,这是邱公子自威州捎回来的信,专程给您的。”

    那封信看似平常,然而仔细看看便能察觉其中端倪。信件而已,却隐约散发着清新的橙子香气,拆开来看,里头还十分骚包地装着些梅花花瓣。

    楚翛:“…”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姑娘模样的山神看他顺眼也就罢了,这身处繁华京城中的俊朗少年居然也居心叵测,着实是让他开了眼。

    “替我谢过邱公子,”楚翛当着刘安的面展开信纸看了几眼,所言无非是些让他在京中好生照料自己、天冷多加衣裳等等的废话。他一目十行看到最后,只见那人换了种飘逸雅致的字体写道“威州战事紧迫,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此心情真意切,实属邱某十八年来难得一见,怨不得鄙人妄自尊大,亦是世上难寻之情。阁下慧眼,但请务必收下,经年过后,亦可倾心相负。”

    楚翛哭笑不得。

    刘安见信已送到,再不敢招惹眼前这位陛下心上璧人,找借口溜之大吉:“想来楚公子尚未梦醒,老臣这便退下,公子再小睡片刻。巳时再研读《伤寒杂病论》不迟。”

    楚翛也不看他,慢悠悠地喝了半杯茶,这才出声叫住刘安:“刘大人,留步。”

    刘安的手都搭在门框上了,连忙回身作揖:“楚公子还有何吩咐?”他回头的瞬间,便清晰地看到楚翛脸上温润谦和的微笑褪了个干干净净,那张脸竟变得陌生起来。

    楚翛不答,缓缓喝干了热茶,留给刘安一个冰冷阴戾的侧脸,烛火闪烁着为他镀上一层明暗纷杂的剪影,竟缓和不下那人半分寒意。

    寒冬腊月,刘安额头上顷刻间便凝结了一片细细密密的汗滴,他的手臂恭谨地平举身前,僵硬得无法动弹。

    素日里他像是戴着张贴合入骨的面具,时间一长,竟让人以为那东西长进了他的皮囊之间。这冷不丁摘了个彻底,倒不像他了。

    “刘大人,你们那位邱公子有手段,教你们都转着圈撒谎。或许大人不认得我,但有件事请你务必明白,”楚翛端起烛台踱步到刘安眼前,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半点光火照不进来,“我的本事,不比邱源小…现在,刘大人,劳驾回答楚某一个问题。”

    刘安哪里见过这般架势,腿一软就给楚翛跪下了:“老臣知无不言!”

    “好,”楚翛眯了眯眼,缓缓蹲下与吓得魂不附体的老头对视,那一瞬间,老人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双死人的眼睛。

    乌黑,冰冷,泛着让人牙碜的沉沉死气。

    “你告诉我,邱源到底是什么人,他不是御医…丞相?亲王?宦官?还是…皇帝?”

    刘安跪地不起。

    周雍目瞪口呆。

    第13章 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