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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到地营口,却被人一把拽紧了小臂:“你怎么不进?”

    煤油灯耗的是他的心神,此时已经彻底灭了,秋笙辨认不清他嘴边的鲜血是个什么颜色,探手替他擦了擦嘴唇:“进地营以后怎么办?干等死么?”

    楚翛低头躲了一下:“我有办法…你先带兵进地营,时间不多,抓紧。”

    秋笙侧头看了眼被一炮弹炸的慌了神的西北军,远处碎成一地烂肉的敌军,问道:“董琦做好了?”

    “是,”眼瞅着外头的敌军就要杀过来,楚翛直接把秋笙推下马去,“但是就这么一个…再不行动来不及了,快。”

    秋笙倒也不倔,拿了个军信弹炸了,指挥着残兵撤离战场。他默默地清点着人数,几千多人,就剩下了八百冒头。

    而北骊…

    “这么一躲,他们不就知道地营口在哪儿了?”

    楚翛正握着弓箭不知在兀自瞄准着什么,闻言只是淡淡回应一声:“他们没命进来。”

    秋笙一震,头不晕了眼也不花了,直勾勾地盯着马上英姿飒爽的楚翛,这一回,他在对方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地看到了翻涌的暗流,骇人的杀气从他每寸皮肤争先恐后散发出来,愣是把秋笙都给吓住了。

    他顺着楚翛的箭尖找了半天,这才看清三里外放着一个包裹。那包裹眼熟的很,他晃着脑子苦思冥想好一会儿,终于得出了结论——那是当年太子送给董琦的布包!

    “你要干什么!你打的什么主意!”

    楚翛冷冰冰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秋笙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那种神情,他还以为不可能会在楚翛的脸上出现。温文尔雅的外壳脱胎换骨般褪去,仿佛这种裹挟着血腥气的杀伐阴狠,才是他深藏不露的本色。

    “玩个天女散花,让这帮猪猡尝尝自己的肉块砸在身上是个什么滋味。”

    他翻身下马,正当秋笙满心希冀地以为他回心转意时,扬手平推一把,毫不怜惜地把万岁爷扔进了地营。

    深深吸了口气,拼尽心力重新点亮了煤油灯,断然点火,泛着猩红杀意的羽箭对准了炮弹包。

    秋笙麻溜儿地蹦起来,胸腹收不上力,只能探个脑袋出来:“你跑得掉么!炸不死你!”

    敌军还有一段距离,楚翛暂且放下弓箭,回头看着秋笙,见对方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眼看着就要亲自动手把砖板强行扣上,却在蹲下身的瞬间听到了“刺啦”一声。

    一滴凉丝丝的水,不偏不倚落在箭尖上,把那点儿小火扑灭了。

    楚翛一怔,抬头看去,竟被瓢泼大雨浇得一塌糊涂,眼底深沉浓重的死气荡然无存,一双被雨水逼着半眯起来的桃花眼看向破晓的天角,恍然间听见了远远传来新一轮的呐喊声。

    他们的援军,到了。

    趁着这小崽子愣神儿,秋笙一把拽住了他的腰带把人整个生扯过来,“彭”一声合上砖板。借着火把微弱的光看清了楚翛清明起来的眼睛,长舒了一口气,照着小腰儿掐过去。

    “你装个什么鬼样儿?可吓死我了。”

    第19章 错综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浇灭了后路上汹涌的大火,南大营援军山呼海啸地冲进来,拉图远远一看,顿觉形势不妙,这个架势就只能抱着脑袋挨打了。立刻高声下令:“撤——”

    路充带着大军浩荡赶到,一见敌军这就要溜之大吉,正要举全军之力痛打这帮落水狗,便被方久拦下了:“别追。”

    路充是南大营韩建华将军的副手,生得一副乍一看无比正儿八经的面容,平日里除了身为副将派遣兵将之外,担任作战军师指挥大局也是把好手。他身穿南大营军装铁砂裘,疑惑问道:“陛下和高将军从南大营手里调了这么多兵,不就是来打全胜之仗的么?犹犹豫豫的为哪般?”

    这倒不是方久不想打长威风的胜仗,秋笙先前特意交代过,若是占了上风,得饶人处且饶人,打趴趴了就成,不用赶尽杀绝。一方面是骊戎一族本就狡诈阴险,拉图又是其中榜首,被逼急了不知道能翻起什么滔天巨浪;再者,眼下正是用兵之际,京城中的御林军不到万不得已调动不得,大越叫得上名号的军队只有西北军和南大营了,能省下人手的地方,还是要考虑考虑江南的战况。

    “别追的急了中了伏,再说,陛下还想留着点儿兵力给江南。不过我听闻江南形势不错,西北军这趟舟车劳顿该是免了,”方才一场混战中没受什么伤,前头的刀口子又都让楚翛抹上棉金粉,方久没什么头昏眼花的失血感,倒是这两天缺了太多觉。战场上绷着弦不觉得体力跟不上,这冷不丁一放松,积攒许久的困意便气势汹汹地来了,方久伸了个懒腰,半眯着眼笑笑,“对了,跟你讲个事,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最近寻摸了个相好。长的条正眼顺也就算,我天,还是个排兵布阵的好手,提剑上阵也猛的很,真是…我替陛下明里暗里偷瞧了好几遍,一点儿毛病没挑着。”

    路充心思一门正,哪听的过去方久这般打趣当今圣上,一本正经地反驳:“不能叫相好,那是国母之尊,是皇后娘娘。”

    平时在西北营跟高立他们混,这三人一个招惹多了就要上房揭瓦,一个混熟之后就视脸皮为身外之物,还有一个真哑巴,方久处在这样不容许他闹腾的环境中自然装的道貌岸然,憋得久了,也有些混账话迫不及待要找个地方倒倒,这下可算把一根筋路充给盼来了,忙不迭地逗他:“你别说,还真就不是国母,这人还就是当不得皇后。”

    话说到这份儿上,正常人都该了然,但路充显然并不属于这个范畴,只见他瞪大一双牛眼,皱着眉像个年画上的门神:“啊…陛下喜欢,为什么当不得?”

    方久内心狂笑,憋得脸都紫了,却还是冒着憋笑憋死的风险继续忽悠:“郎有情妾无意,这丫头骨头硬实着呢,又有一身歪门邪道的功夫,霸王强上弓根本是痴人说梦…陛下摆不平他。”他一面说,眼前一面自动浮现出楚翛那张精细标致,却没有半分女气的脸蛋,憋笑憋得更辛苦了。

    打不过你,过嘴瘾就是了!

    “啊…那真是难办。”路充看上去是真心实意地替秋笙操心那个“生猛的姑娘”,眉心结了个疙瘩走了半天,突然猛地抬头,“你方才是不是说过,江南形势不错?”

    这都一起骑着马溜达了一路,方久都快忘了自己说过这句话,懵了一会儿才答:“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意外地看到路充硬气的方脸瞬间拧成一团,像个捏好了褶皱的大肉包子:“荒唐!南大营本与南蛮难分高低,十三万兵马打得都艰难不已,这头又要去了三万精兵,哪里来的不错!”

    “三万?谁要了三万?”

    “京城里来的调兵令,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