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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房里来着,朕没记错吧?”
秋井然是前太子唯一的子嗣,此人也是个命大的,当年京城暴发瘟疫,曾有一老道告诉太子一家将有大灾大祸,全家都当着笑料伴着酒肴听过就算,只有这小子当了真,闹死闹活要出京,这才躲过一劫。
他比秋笙小不了几岁,是个惯舞文弄墨的文人公子,却不曾拿枪耍刀,因此身子骨孱弱的很,三天两头就要生病,皇后瞧他可怜,索性留在了自己宫里,当亲生儿子照顾他。
这天可怜见的孩子至今仍然不知道他那个满肚子坏水的舅舅对他拿了个什么主意,直到这黄鼠狼藏着狐臭带着笑脸走进来,他还搁了笔跑上前去抱住了他。
“皇叔叔你可来了!”
半大的小小少年骨架已经不轻,秋笙随手一捞竟没抱住,不动声色地改为摸了摸头,瞥了眼桌上的书本,问道:“井然近来读的什么书?”
少年邀功似的搬了一摞摆出来:“四书五经早就背熟了,正读《诗经》,皇叔叔尽管问!”
说句实在话,秋笙自己也只是个青年人,对这孩子当真提不起什么父爱情怀,他心里没有半点望子成龙的期盼感,反倒是万分幸灾乐祸地勾画好了日后如何将大越这烂摊子推出去的一整套伟大计划。
他尽量慈祥地揉揉秋井然的头发,问道:“既然井然这么好学,朕找两个翰林亭里的文士教教你可好?”
秋井然一张稚嫩的小脸皱成了包子:“为何要人来教我…”
秋笙抓紧机会开始忽悠:“很多事情井然自己学是学不到的啊…你看,像治国安民…统筹四方之类,书上就算有,也未免难以理解吸收…井然,你想不想当皇帝?”
一帮随从的人都懵了。
这两人年纪差不多,无论如何也不该传位给秋井然啊。
少年不解道:“当皇帝有什么好?”
秋笙一慌,生怕这孩子是跟自己一样的德行,连忙加大火力继续忽悠:“天下间江河湖海都归你,傲视群雄,九五至尊…你一声令下便可调集三军,天地无人可比…你还可以偶尔借助职权地位,为心上之人护开一方清明,至情至性,皆是常人所不可比拟的。”
“心上人?”秋井然调皮地笑着揪住秋笙一缕鬓发,“皇叔有么?”
一屋子的人都默默低下了头,心知肚明接下来无论从万岁爷口中说出什么来,皇后都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秋笙直接无视皇后煞白的脸色,极尽温柔地开口道:“自然有…井然,或许这只是个寻常人,但在皇叔眼里,天下人无非分两种,世人一种,而他独一种。此人有着一身毛病,放在别人身上简直不堪忍受,但若是他,皇叔便只能以为…兴之所至,可怜可爱。”
眼瞅着秋井然面露疑惑,秋笙浅笑一下补充道:“不懂亦无妨,这都是迟早的事…”
他说到这里猛地一顿,惊觉自己无可抑制地跑了题,果然一牵扯到楚翛他就不受神智控制。遥远地埋怨了几遍无辜的阁主后,秋笙轻咳一声,加重了语气问道:“井然,皇帝,想不想当?”
十岁出头的孩子稍作犹豫,随即斩钉截铁地点头:“嗯!”
秋笙大大松了口气。
幸亏这孩子终究还是像他爹多些。
第35章 示威
胡天都卖干净了炸不响的□□,带着净安和白银在年节之前赶回了京城。
秋笙稍稍点了点数目便将这批银两半数派给西北军置办军甲,半数交给方久,秘密将死士军全体改换成了与苏万越水师同等装备的新军,又偷偷从这些银子里拿出一部分送到了花都驿站,随之而去的还有礼部侍郎丁谷,此人临着时日刚刚娶回了正房夫人,还没来得及温存缠绵两天,便被万岁爷一竿子支到了外地,恨不得上奏问问执行公务可否携带家眷。
秋笙自己的家眷都在外地,根本懒得关照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这些天前前后后安顿好了蔡杜和一干各地细细碎碎要造反的富户,带着御林军几乎把整个吏部都整翻了天,一头压着只会喊喊口号的各府家将,一头瞒住了吏部尚书被抄家的消息,一个个有权有势的大爷都被分散开逐个击破,总算是暂且了却完吏部这桩心事,转手交给了那八个文士新人之一的陶清林。
眼前还未解决的糟心事只剩下内鬼,查案能手连城都派出去了,秋笙除了干等也再没什么办法,天天在议政殿里看折子看的头昏眼花也没看出些具体切实问题,决定私下里修生养息,跑到御医院去了。
偌大一个御医院,门头却小的可怜,想来是当年先帝重修皇宫庭院时身体安泰的很,愣是把一屋子老太医忘了个干净。秋笙提溜着李辞大模大样地晃进去,除了几个随走随停的太监宫女,竟然只见到了刘安一个御医在岗位上尽职尽责地工作,心下顿时生疑:一个个老的牙都没了,翘班干嘛去?聚众赌博不成?
刘安听着脚步声一抬头,见了稀客,晃荡着老骨头架子就要跪下,他似乎是早就计算好了这个距离刚好够他做出动作却能让秋笙扶住,一句“参见陛下”还没出口,便被万岁爷开口打断:“虚礼免了,刘大人,你替江老看过脉象了不曾?”
刘安正忙着给江辰抓药,想也不想便答:“江大人这是上了年纪身子骨虚,也没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五脏也都安康无碍,静养几日便是了。陛下如今手里若是不急着用到他,便先让老人家歇歇吧。”
秋笙正有此意,江辰忠心耿耿数十年,晚年心力交瘁之时本该颐养天年,如今战乱频起,也实在是不好让他跟着操心一干军务政要耗费精神。况且秋笙自己也实在是不像众人想象之中那般昏庸无能,找个管家公来看着他的确是多此一举,倒是先帝当年缺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教育教育,不然大越也不会是今天这副德行。
“等着把江老的事情派给他徒弟王九斯就是,”秋笙道,“刘大人,劳烦务必把江老身子调养好了,他于朕有恩,朕不通药理,只得求大人帮忙费心。”
秋笙自从登基便对外展现出了匪帮老大不拘小节的气派,用这般毕恭毕敬的语气有求于人还是头一遭,刘安受宠若惊,连忙答:“陛下哪里话,老臣分内之事。”
“还有一件事,”秋笙说至于此顿了顿,简直像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揪扯了几下骨扇上坠的红流苏,眼神顺势闪躲开来。他在刘安大惑不解的注视下重重呛咳了一声,这才算是回过了气,淡淡开口,“原先那个朕吩咐刘大人教导医术的那个楚公子,不知大人可还记得?”
楚翛本就凭着一张不怎么像中原人的俊脸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加之此人一把将死之脉着实骇人,更为惹人关心的,是万岁爷待此人与众不同的殷勤态度,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