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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笙早对此人异于常人的特殊功能有所了解,可许久未曾亲眼领略,再一见仍然惊得合不拢嘴:“你,你…你不去正规兵火库可惜了。”

    “可惜?”何灵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京城鱼龙混杂不是什么好地方,又有那些喜欢拿鼻子孔对人的高官贵人,我去那鬼地儿找缩手缩脚的不痛快做什么?”

    这话说的一点不错,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领头的秋笙是个什么逆天逆道的思想境界,手下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你在这儿给我开个小灶也挺好的,”姑娘都长这么大了,再扭转思想观念恐怕不太现实,一向崇尚无为而治的秋笙捧着一套从里到外无一不新的轻甲爱不释手,简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好了。

    何灵雨作为制作师被晾在一边无语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站主实在喜欢,这套就先拿去用吧。”

    “此言当真?”

    制作师站在旁边哼笑一声,说得好像不说此话你就不会带走似的。

    “多谢多谢,咳,那个,”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秋笙后知后觉地揉揉下巴,正经道,“西北军的量,几日能赶制出来?”

    何灵雨扒拉着手指头一算:“两个月。”

    秋笙头也不抬:“觉别睡了。”

    遇见这么臭不要脸的顶头上司,何灵雨欲哭无泪了片刻,无可奈何地真的又算一遍:“一个半月。”

    秋笙抬脸冲她笑了一下:“饭别吃了。”

    何灵雨差点儿掀了桌子——你怎么不说厕所也别上了呢!

    眼看着大姑娘就要暴起,秋笙连忙非常审时度势地安抚道:“眼下不知道南北两境何时再起争端,防患于未然嘛,总要先做准备。”见对方不搭腔,心知这事算是敲定了,不怕死地再补上一句:“小灵子,能不能帮我再多做一套?这一套不限时间的,但务必做的精致好看些。”

    何灵雨瞥他一眼,一想到接下来一个月将不能好好睡觉好好吃饭,脸色就臭的不行,连带着声音也高了八度:“干什么用?”

    秋笙却并未马上答话,转而贼眉鼠眼地到处一看,看样子是找准了逃跑路径,这才低声快速说了出来:“哄媳妇儿用,小灵子,大恩不言谢,改天请你喝酒!”

    他这话说的又快又轻,等何灵雨认真琢磨了一会儿明白过来,拿着扫把头子想揍人的时候,当靶子的混蛋早抱着那套轻甲出溜了个没影。她蹲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默默回味了片刻方才道德沦丧的秋站主干的好事——拿走一套轻甲、留下一个让人不得安生的死令、自己追人把活儿撂在自己头上…

    罄竹难书,罪大恶极!

    何灵雨鼓着腮帮子憋了会儿气,终于忍不住撩开帘子冲隔壁喊道:“许留山!过来挨打!”

    第40章 时机

    心不甘情不愿喝了大半个月药汤子的阁主深刻地认为,如果再喝下去自家舌头恐怕就面临着失灵罢工的危险,所幸在楚翛正准备摆供台祭奠即将离自己而去的舌头兄弟之前,净然无声无息飘进来,宣布大赦天下,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开始行离魂术了。

    楚翛握着一把香火大大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地给和尚拜了一拜:“多谢大师。有什么事是我需要做的?”

    净然一面摆好长短大小不一的各式银针,一面点了点放在小桌上的一盘蜜饯:“阁主嘴里苦的很吧?特意叫徒弟们下山给你买的。”

    楚翛一手捏起蜜饯放入口中慢慢含着,泛着苦气的口腔瞬间被甜蜜的滋味充盈,忍不住心满意足地长叹一声。

    苦了这么久,连一颗小小蜜饯放在舌尖都以为是吾生大幸。那这长长的一辈子,苦了二十年,也算是临着双叉口,给他一个或生或死、或坠入无边地狱或就此隐遁山水逍遥一生的了断,吾命吾幸,皆可无怨无悔低头认下。

    他正瞪着房梁愣神,净然一根针就不由分说地扎了上来,位置不偏不倚,恰是楚翛每次最怕上针的阳白穴,阁主周身剧烈一颤险些一记右勾拳捶上去,眼如铜铃地瞪住老秃驴好歹压制下去了,语气颇为无奈地埋怨道:“别这么突然,怕下意识打着你。”

    “突然?”净然一脸无辜状耸耸肩,“在你面前晃半天针了阁主。”

    楚翛闭了嘴,原因无他,又是一堆针照着他的俊脸就是一顿毫无怜惜地猛扎。

    “阁主,先前你压制楚筌就不怎么得心应手,此番离魂后,那死魂必定更加无法无天,贫僧建议您暂时不要离开,再在此屈尊吃几副药观察观察情况再说后话,”仗着阁主被迫封住了嘴说不出话,净然趁机展开唐僧式碎碎念攻势,“京城就暂且不要去了,用药期间甜食也不要吃了,多喝热茶少洗冷水澡,这把气血还是多多少少要保住,回头许施主那头也好下手医治。恕贫僧直言,以阁主您的身体状况来讲,一旦处理不当很容易血脉逆流气崩暴毙,原来能活两年,这下直接撂在郎中手里,不是铁打的关系还不能给您治啊…”

    楚翛浑身上下能自由活动的只有一双眼睛,狠狠瞪了和尚半天后未果,反倒激出一眼眶的热泪来,只好鸣金收兵,暂时闭上了眼。

    “还有,离魂开始后天塌下来你都不能分神,崔嵬阁啊、楚筌啊、小情人啊就都不要想了,外头一时半刻少了阁主您不会天崩地裂的,皇帝陛下也不会经水不利气绝而死的,您且先宽宽心,贫僧一炷香过去后再行开始。”

    楚翛听着这话算是彻底对这没个正形的老秃驴跪服了,一个满寺院都是小沙弥的地方,此人为什么会知道“经水不利少腹满痛”这种事不重要,关键的是哪个无良群众趁他不在跟秃驴院道长造了些什么谣。

    他一面脸红,一面偷偷扭过头去,自己闭着眼看不见,也不让和尚看他的笑话。

    “对了,还有一点,阁主,”净然拿着瓷盘慢悠悠走远,临走不忘为满心创伤的楚翛再插一刀,“气血上涌不行,你得平心静气。”

    楚翛无声地张了张嘴:“…”这老秃驴还能不能好了?

    不过阁主要寻仇恐怕还要等上不少时日,散布谣言的混球此时已身在天城边境,在驿站打了一壶当地好酒自斟自饮,一边看着董琦凭借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套店家的话。

    秋笙当时在议政殿听了胡天都一肚子牢骚正心烦,初一听董琦上报□□之事只顾着着急上火,根本无暇顾及其中细枝末节的偏差,没去想此事到底有多蹊跷。

    其一,为何别处未反,偏偏是距离威州与北骊最近的天城?

    其二,豪门大户向来贪生怕死,宁愿一掷千金一万次,也不去抛头颅洒热血,又如何会放着朝廷给的舍银子换命的大好机会不要,反倒是自己招致了场要掉脑袋的反叛起义?

    是当真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