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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这些小事,”顿了顿,他目光往后头的简陋床铺扫了一眼,“眼下洞房于我而言无异于是件美事,只是这般粗陋简单便过了门,怕是委屈了我细皮嫩肉的小媳妇儿。”
楚翛看着青年微红的脸,几步走近了,近乎是唇贴着唇轻声哼道:“赶明儿还收拾孩子呢,可安生点儿吧秋爷。”
那轻如蝶翼的呼吸仅仅靠近了一瞬,秋笙甚至来不及辨别清楚那股温润的味道中是否有熟悉的草药香,楚翛便欲故技重施地远离退后,他再忍不住,抬手便将人一把拥在了怀里。
长叹一声。
楚翛的体温一向偏低,此时却也难抑地发起烫来,他环紧了秋笙骨肉分明的脊背,闭了闭眼睛,弹指灭了桌上烛灯:“您快瞧瞧几更天了,再不睡天都亮了…”
此人一贯说话算话,秋笙眼底也是一对分明的黑眼圈,就是有贼心也没那贼体力,只好在营帐中的小床铺上就着一床被子、一只枕头睡了一晚,主帅帐中炭火烧的足,竟是觉不出半点冷意,头一回,楚翛竟赖了床。
秋笙早已养成天光一亮便睡不安稳的习惯,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思恍恍惚惚尚未反应过来,只觉怀抱中是温热的一团,手臂不自觉地轻轻一收,竟听到一声梦中呓语。
这才后知后觉清明起来,轻手轻脚地将手臂自楚翛颈下慢慢抽出,正要起身梳洗穿衣,低头却见那人窝在棉被之中略微泛红的脸,映得那唇色煞是好看,一时忍不住,垂头俯身,偷鸡摸狗似的窃了个香。
心满意足。
门外李辞正要送来梳洗的热水,秋笙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了他,竖起一根手指横在嘴边,带着他一同无声无息地远离了营帐,一路走到了御林军集体洗脸的聚集处,与众人一并就着冷水浇了满头满脸,冲一旁瞠目结舌的李辞挥手道:“再烧一盆新的来,等着送到营帐里去,动作轻些,阿翛若是跟我埋怨一句,有你好看的。”
李辞:“…”不知为何,他脑中竟然凭空冒出“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来。
自家主子当真有荣登一代昏君的魄力。
将风月情长暂且安置妥当,秋笙一头扎进军营中找到传信兵:“去花都府衙见郑南将军,命他自西南方迅速带他那头的亲军前往京城城郊,把连城也招呼回来,王九斯在这头已经被料理,花都如今已是大安,不必他日日夜夜无休地上赶盯着了。”挥手往副将营帐里一指:“诏令在副将营里,你去拿了,一切求速,千万别耽搁。”
亲自统帅聚集在此的御林军和部分花都亲军,秋笙自认便是没有郑南带着剩余亲军前来助阵,收拾了这小兔崽子也是易如反掌。且不说这熊玩意从前从未带过兵,就是握在他手里的那四郡的亲军,其兵力军械与御林军相比就是天壤之别。平乱不是主要问题,他是想尽全力减少损失。
若他没猜错,那四郡长官必定都是为秋井然手下幕僚花言巧语骗了个一溜够,其心本然并不一定都有反叛□□之意,都是自己家里的内讧,和对外力敌之时又是两种应对方式。
王九斯被抓起前还借着假玉玺给秋井然开了个后门,只要秋井然掌握了全部兵权不让那些蒙在鼓里的长官上前阵,说不定他们事后还真就以为是清君侧时没压住外贼,令陛下无故命丧黄泉,之后再将御林军等一干人打扫利索,他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篡位而上。
秋笙拧着眉头,若真是这种情况,伤亡人数难保不大。
而破釜沉舟的秋井然,确确实实就是这么干的。
秋笙心里说不上焦躁,倒只是略微有些悲切,毕竟这事一闹出来,秋井然此等大逆不道之罪,就算是他想包庇一二,恐怕也只不过是车裂凌迟与鸩酒斩首的区别。
他不回京,已经与王九斯断了联系、失去北骊南蛮做后盾的秋井然,断然不会疯狂到出了城郊漫无目的地追杀他的地步,换句话说,这场□□,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决定权全然在他。
他正兀自默然不决,李辞却踩着小碎步上前来,俯身道:“陛下,楚公子已经醒来。”
秋笙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一瞬温柔下来,就差快活自在地赏他一锭银子,兜兜转转不过几步路的工夫,他简直恨不得长了翅膀一溜烟飞过去。
进帐的时候,楚翛正巧刚刚系好外袍腰间束带,抬眉见他进来,笑道:“何时进京?”
秋笙走过去,取了木梳替他顺了顺发,慢慢挽起扎好,高高的用缎带略略一紧:“待你醒来便走。”
“要说这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毕竟还小,又失了强援,不过是只披着老虎皮的家猫,用不着如临大敌。”楚翛微微低头方便秋笙将他脑后的碎发收拢在手心,“昨日跟你说的邓七用来联络秋井然的损招,可还记得?”
“嗯?”秋笙小心翼翼地替他束发,紧一分松一分都觉得不对劲,一门心思扑在上头,冷不丁一问,竟没反应过来,“唔,记得。”
“是只铁甲虫,内部似乎是装有磁石,应当是在密道之中依靠磁场移动。这块我不甚了解,便写信去西北军那儿麻烦高将军找人替着看看。”楚翛平日里自己束发都是怎么狠厉怎么来,从未受到过这般殊荣,凄风冷雨里走过来的头皮适应不来,竟被抓挠地有些痒,顿时笑出声来,“得了得了,我自己来吧。”
“怎么就往西北军那儿送?”秋笙不情不愿地递出木梳,“不来问问我?”
“北骊一贯擅长研究新型军械,若是有极好的机巧师,也应当都是在西北军中留着。”楚翛几下打理好了长发,回头戏谑道,“这飞醋还要吃?可好大一股酸味。”
他装模作样地扇扇鼻子,转身取了挂在墙上的长刀和万尺弓,溜溜达达地往外晃悠:“等着有空我振振夫纲,且告诉你何为三妻四妾仍不嫌多…”
秋笙盯着他清瘦背影,内心只觉五雷轰顶起来。
阿翛似乎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着与他截然不同的新想法。这可不太妙。
郑南和连城守在花都府衙的唯一收获,便是这个自称地位颇高的管洋,此人顶着一张猪头脸,竟然有着莫名其妙的翻天自信,将自己硬生生描述成了掷果盈车的玉树临风一少年,声色俱厉地威胁两人道,若是不老老实实放他回归金猪圈,早晚要让自家老父亲要了他们的小命。
一两天还好,时间一久,这两位耍耍手就能要了猪命的高手愣是将看守嫌犯的无聊日子整成了过家家,直到终于接到来自京城城郊的一封加急通报,这百无聊赖的当爹又当娘的任务总算是见了头,两人领着闲大发许久的花都亲军,横冲直撞地便自西南口赶到了城郊。
出乎意料的,他们本以为会迎头撞上一场空前激烈的太子谋反,谁知竟然只是去替秋笙一众人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