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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二
当然,这些已然让路征吃惊,更让他耿耿于怀的是,按书本中说法,宋愈会迎娶令仪,却不知珍惜,心中惦念那个阿蓉,然而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与其相偕,故此冷落令仪,伤害令仪,害其早逝……
如果那个“令仪”真的是周暄,若真是周暄,他怎么能忍?他怎么舍得?一直被家人捧在手心,被他当做宝贝的周暄应该是永远开心快乐的。
路征微微闭上了眼,如果他没猜错,那个宋愈可能跟他一样,也不是现世的普通人人。他是来自异世界,而宋愈,则是重活了一生。
——若是别人,可能不敢凭一本模糊不清的书本就下这样的定论,然而路征自己经历过生死,又是穿越之人,什么都见过了,也不觉得很难以接受。
不过,宋愈是重生也好,不是重生也罢,跟他关系不大。反正,周暄跟宋愈不会有任何关系,过去不会,将来也不会。
他奇怪的是,若按书本所说,宋愈对令仪有愧疚而无情爱,心中惦念的全是旁人。那么既然重生了,为什么不在未成亲前就追寻心中所爱,而是去招惹上辈子早逝的令仪呢?既然不爱,何必还要去求娶回家中?从字句上看,宋愈明明对令仪愧疚很深。如果觉得对不住她的话,最好的做法难道不是放手让她自己幸福吗?以补偿的名义去招惹,去娶回家,真的好么?
还好,求娶那一页上写着“未能成”。不管这个“令仪”是不是周暄,路征都悄然松了口气。
在翻看完那本《诗经》的十分钟内,路征已暗暗下了决心,想办法,和她永远在一起。他喜欢她,他有信心,也有能力让她幸福。为什么不主动去争取?难道真要她嫁给别人?——不,他永远都不想看到那个场景。
他想周暄还是嫁给他自己比较好。——谁知道别人什么样呢?这世上,真的还会有人比他更珍视她,待她更好么?他不放心,也不愿意让她嫁给别人。——若说之前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还想着可以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时,在这一刻,心思就发生了变化。
他不会把她拱手让人。
那厢宋愈随着下人走出书房后,忽的想到放在书架上的那本特殊的《诗经》,心中不安顿生。然而,转念一想,谁没读过《诗经》呢?恐怕路征早就把《诗经》背的滚瓜烂熟了吧?路征是不可能去翻那本书的。
书架上的书那么多,名家诗集不知有多少,有的更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对文人吸引力很大。珠玉在前,路征又怎么会去翻阅一本早就记熟了的书呢?宋愈寻思着,虽然说,那本《诗经》放的位置很显眼,但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可是又有谁会想到那本书里有他最大的秘密呢?
退一万步说,即使路征真翻了,路征又能看出什么呢?——当然,路征是绝对不可能看到的。
这么一想,他放心不少,步子也快了许多。到父亲的书房外,他整了整衣衫,慢慢走了进去,施了一礼:“父亲有何吩咐?”
泾阳侯瞧了儿子一眼,放下手里的书,指着椅子道:“坐吧。”
他同林樾蓉亲事已定,许是好事将近,他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三十几许的年纪,保养得当,又长期居于上位,面容俊朗,隐含贵气。
宋愈依言坐下,暗暗打量着父亲,想到父亲容光焕发的原因,心头一酸,有些酸楚,有些遗憾。
泾阳侯难得勉励了儿子一番,夸赞其近来懂事,知道上进了,又谈到儿子的交友问题,说道:“那个路征,你多与他来往也行。他与你年龄相近,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只有一点,你需记得,不可全抛一片心……”
他这个儿子也就在写文章上聪明,在与人来往处事,着实愚钝不堪。——若非如此,也不会发现不了阿蓉的好,错把珍珠当鱼目。
泾阳侯叹了口气,阿蓉看着倔强,内心却比谁都柔软,早年吃了不少苦,才会用这样一副面孔来对待别人。但是没关系,以后,她的人生有他,他会护着她的。
说来,宋愈不大精明,也有他这个做父亲的责任。发妻早逝,他那时还不懂得如何教导孩子,对宋愈管教不多,才让他养成了这种性子,幸而他身体还硬朗,也能照拂宋愈多年。不过,以后等他和阿蓉有了孩子,他一定好好教导,把所有该知道的,都交给他(她)。
父亲教诲,宋愈不敢怠慢,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听着。他心里明白,他与路征来往,可不是因为年龄,他的实际年龄不知要比路征大多少呢?——不过是因为路征与周家来往密切罢了。
林大姑娘即将成为他的继母,前世今生,种种绮思也该断了。他只能,也必须娶回令仪,好好对待她,补偿她。若是上天垂怜,就把上辈子那个原本属于他们的孩子也还给他们。
这辈子,他一定好好待他们。
宋愈一一应下,很是听话。
泾阳侯点一点头,努力忽视心中的那点不适。——毕竟未婚妻子之前惦念的是自己儿子,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毫无芥蒂,但是他愿意相信阿蓉,尽管会有些不舒服。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说道:“你母亲即将进门,你这做儿子的,要有做儿子的样子!不要因为她年纪小,就轻视了她。我要你日后敬她,如同敬爱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你可做得到?”
宋愈一惊,连忙称是。是了,父亲这是要与他定下名分呢。他苦笑,父亲是小瞧他了。他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若真想做,这一世,在父亲与林大姑娘定亲前,他就出手了。他很清醒,他虽然一时半会儿放不下林大姑娘,但是他是要娶令仪的,那才是他的妻。
泾阳侯默默叹一口气,知道此事一时半会儿难以彻底解决。他挥一挥手,令儿子退下。
宋愈却不肯离去,反而开口道:“父亲,这又过了一年了,周家姑娘可是又年长了一岁……”
泾阳侯呆了一呆:“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想,儿子主动提起周姑娘,或许是想说他对阿蓉无意,思慕的是周姑娘,想让父亲放心。
宋愈道:“儿子想让父亲帮忙……”
泾阳侯哂笑:“为父去年替你求过亲的,周家给拒绝了。怎么?嫌你爹这张老脸去年没丢尽,今年想再丢一次?”
他对儿子急着想成亲一事有些反感。——他儿子都要成亲了,他却娶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像是个老不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