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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暄不耐烦听见别人说路征不好,少不得要辩驳一二。她拣了小时候的几件小事说了,又说了几件去年的事情。
林樾溪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能吧,可能你说的是。他是个很好的人。”
她话只说到这里,再多的,她就不说了,转而说起了自己:“我人在这里,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不等周暄回答,她就又自言自语道:“或许就是这么一辈子吧?难道我还有重回林家的机会么?”
她说话时,面无表情,可其中的心酸却教人难受。
周暄安慰道:“会回去的,你身体养好了,你爹爹会叫人来接你的……”
她说这话时,也没有底气。会么?万安伯,真会这么做吗?她不敢肯定。能把女儿送到郊外庄子上的父亲,还会接回女儿吗?
“但愿吧。”林樾溪好像也不大在意了,忽的又问道,“听说我姐姐有孕了,我要当阿姨了?”
“是。”周暄点了点头,“宋夫人确实有孕了。”
“那,这孩子,是小宋的,还是老宋的?”林樾溪眨了眨眼。
“什么?!”周暄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林樾溪会问这么一句,她结结巴巴回答,“她是泾阳侯夫人,孩子自然是泾阳侯的,还会有别的可能不成?”
“也不是没可能呀。”林樾溪道,“我姐姐一直喜欢宋探花的,连田家她都不在意,那个田学思为了她什么都肯做,而她只要跟了宋探花就成……”
周暄突然觉得她好像不大认识林樾溪了,这真不像是害羞的,怯懦的林樾溪会说的话。不过,转念一想,林樾溪遭逢变故,有变化是很正常的。还一成不变才更可怕。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是认真分析过的,而且外面都传开了,连着庄子里的人都在议论。还说小宋探花之所以被赶出京,实际上是被他父亲弹劾的……”
周暄更吃惊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泾阳侯是宋愈的亲生父亲,又怎会举报弹劾儿子?
“泾阳侯不满于妻子和儿子的秘密关系,才有了这么一出……”林樾溪解释,“呃,当然。这一点我也不是很相信……我听别人说的,自己又胡思乱想,暄暄,再这样,总有一天,我会疯的……”
周暄心下恻然,轻轻拍了拍林樾溪的肩头,温声道,“别怕,别怕……”
林樾溪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不怕。暄暄。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去年的那一天,她已经怕过了。那是她生命里最为恐怖的一天。那一天,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周暄回想了一下看的札记,没提过林樾溪的将来,她并不知道林樾溪未来会如何。
要是,皇上也给林樾溪赐了婚,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然而,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了。
皇上赐婚的可能性并不大呀。
第85章 突发变故
皇上日理万机,不像是会随随便便给人赐婚的。当初她和路征的事情也还是路征亲自求来的。
林二姑娘情况特殊,她被父亲以养病的名义送到了郊外的庄子上,不与外人来往,也许渐渐会被人遗忘,只是偶尔想起。皇上不大可能会给她赐婚吧?
而且御赐的婚姻,还不知道怎么样。——她和路征这样的,应该是少数。
周暄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些,转而与林樾溪谈论别的。
两人又说了会话,周暄觉得时候不早了,就提出了告辞。
林樾溪依依不舍,拉着周暄的手,不像让她离开。两人约定了下回见面的日子,周暄这才匆匆离去。
走出林家的庄子,周暄一眼就看见了停在那里的马车,以及站在车边的路征。
路征很随意地站着,此刻并没有看见她。风吹起他的头发,轻轻飞扬。
“征征……”
周暄呼唤的声音很小,可路征还是听到了。他立即抬起头来,将目光转向了她。他唇角缓缓勾起,眉眼含笑:“嗯。”并快步迎了上来。
路征走到她身边,轻声询问道:“怎么样?林二姑娘近况可好?”
周暄叹了口气,简单答了:“还行,比刚来时强上很多。你也知道,元敏郡主仗义,帮了她不少忙。可惜只能待在这里。要是她能回家就好了。在这里,始终不大好。”
她眉目间隐含愁绪,路征看得心疼。然而在这个父权至上,君权至上的世界,万安伯做了决定,旁人也不好更改。
路征只答了一句:“的确是。一个姑娘家,待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但若说有什么解决之道,一时半会地他也没有。
两人上了马车,先回到路家,周暄又略歇了一歇,才重又坐上马车回周家。
杨氏知道女儿去了路家,说了好一会儿,要她以后切莫如此。
周暄连声答应,不敢反驳。
一旁的路随玉顺口问道:“怎么还特意带了面去?怕征征饿着么?”
周暄道:“今天是他的生辰啊,长寿面。”
“生辰?”路随玉愣了愣,下意识道,“你记错了。他的生辰怎么会是今日?”
“本来就是啊。”周暄道,“他亲口说的,十月二十二。我没记错。”
“不对……”路随玉心里一慌,继而又道,“那肯定是他自己记错了。是的,一定是的。”
她心说,征征父母亡故时,年纪尚小,多年来又不曾庆祝过生辰,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也是有可能的。
她这么想着,心里舒服了不少。她想,得告诉征征,记着自己的生辰八字。说错了,不大好。
不对,前些日子,皇上赐婚后,周路两家合过八字,路征不应该记错才对啊!
这件事可并没有过去多久啊!
路随玉心下狐疑,口中却不再提及此事了。
她寻思着,路征与她记忆中的父亲的面容并不算相似。路征的“生母”也从未出现过。当初她年幼,是父亲的长随领了路征回来,说是父亲流落在外的遗孤。
她当时也信了,而且在那个环境下,无疑有一个弟弟比没有要强上很多。
她从没怀疑过的,她没怀疑过父亲的长随,也没怀疑过路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