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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胸口,是他的错,他太贪心。他本来不该打这个赌,明明知道他面对的是个疯子,是个变态。雪溪谷见蛇人的第一面他就被操纵了,罗兰的挑拨在他心里种下了毒。他憎恨贝莉儿,所以偏偏不提醒玛利多诺多尔罗兰盯上了她。他只庆幸自己没有做得太过,哈,他真该庆幸自己就算被蛊惑了也是个好龙。如果哈亚德听得懂他的暗示——他就会跟着她。
聊胜于无吧。他闭上眼,贝莉儿一定还活着,罗兰只会像猫捉耗子一样玩弄她,正如她同样这样玩弄他。但这场战争他本来就不该把他们拖下水的,杜维因只后悔这一件事。
轰地一声,整个帐篷烧了起来,火光冲天。“梅洛·罗兰,你给我滚出来,”杜维因将手指插入了自己的胸口,随着丘陵上那个走下来的人影。他说:
“我们谈谈新的条件。”
第118章
贝莉儿恐惧地在夜色中狂奔。
她在树林里逃命, 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 唯有阴森月光。
她第一次觉得月光这么恐怖。月光投下来, 照在林间, 凄清,影影幢幢的树影, 张牙舞爪,像扭曲的怪物追在她身后, 择人而噬的妖怪。四面八方都是压迫而来的黑色, 深渊一样的低语,恶魔一样的邪恶, 好像它们纷纷坠在她的影子上, 随时可以有个什么东西,从她的影子里蹿出来,从她的头顶倒下来。把她压死,把她吃掉, 全部吞噬掉, 来自黑暗里的鬼。
她怕得甚至没有时间去哭,脚上的鞋子因为松开了鞋带越跑越下,贝莉儿在绊到一处树根的时候把它踢掉。第一只鞋子踢掉了就是第二只鞋子。衣服在垂下来的树梢中被钩扯,每一下都让她觉得是妖魔扯住自己的性命。精灵织出的布料也不是无坚不摧的盔甲, 贝莉儿奋力地挣脱, 每一下在寂静的夜里都是响亮到刺耳的裂帛。
“撕拉。”“刷拉!”树枝摇动, 猎物在奔逃,猎人紧随其后, 齐齐的脚步如死神如影随形。
哈亚德在她背上咳血,他的肋骨被打折了,可多年混迹生死给了他无数宝贵的经验,在贝莉儿被传送走的最后一瞬间他扑上去抓住了她。那个占星师讶异地看了看死狗一样扑在茫然的贝莉儿脚下吐血的佣兵。“哦?附带了一个,……那也不错。”
她优哉游哉地将贝莉儿唤醒,将一个男人拉到她面前。他穿着整齐的盔甲、全副武装,高大强壮,随便就可以把贝莉儿那小身板捏着脖子拎到空中,像捏一只鸡一样捏死。贝莉儿强自镇定地看着她,就算声音仍然忍不住颤抖的尖锐:“你想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怎么玩这个游戏。”
占星师当着她的面割开了这个男人的喉咙。飚出来的血喷在贝莉儿脸上,她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她腿都快软了,但可能是遇强越强,遇恐越坚,贝莉儿愣是忍住了没有晕过去。她站在那里,脸色惨白的看着占星师对她展示周围的环境。
草地,溪流,盘根错节的树根,葱郁的树干。还能从天的尽头看见参天的巨树,她们在城市附近的一处树林里……只是那一定很远很远。还有夕阳的余晖,天快要黑了,贝莉儿明白黑夜中的树林有多么恐怖。占星师松开了手,还在飙血的男人在她手中消失不见,她对她数将要这么处理掉的男人,贝莉儿要像她一样,这么干脆利落地,把这些男人杀掉。
他们是猎人,不反扑猎人,死的当然就是猎物。贝莉儿就是猎物。那么猎人有几个呢?贝莉儿浑身冰冷地站在那里听着她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赢了游戏,换一条命。”
占星师的声音隐藏在兜帽里,她听起来就是个恶魔,十足的恶魔。她还能笑得出来,根本不觉得自己在说一个以命换命,真实大逃杀的游戏。她在看着贝莉儿的恐惧为乐,玩弄她的颤抖与故作坚强。如果说这堆鬼话只是换贝莉儿自己一条命还是谁……她脚下的哈亚德,贝莉儿都根本不会这么恐惧,可她听见的不是这个名字。“换银龙,玛利多诺多尔的命。”
她觉得自己都快晕过去了!“你……你说谁?!那谁?!我……我又不认识那个人,请您饶了我……”占星师并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兜帽下发出悦耳冰冷的笑声。
“杀了你,猎人就回去杀他。”像表演戏法,她在她面前就那么消失不见,声音袅袅消失在空气里。“如果被抓到了,别担心,拿你脚下那个,可以换一个猎人的命。”
……真贴心啊,真人游戏还能自带一条命。如果两个人一起来怎么办?贝莉儿无法抑制地想。
几乎是瞬间天就黑下来,还有在黑下来前她看到的一个男人,和之前死的那个男人一样,高大,轻甲,看起来全副武装,……手里拿着刀刀。或者可能说他就是死掉的那个男人,反正贝莉儿也没看清楚他的脸,两个都没能看清楚,两个看起来都那么恐怖的像,那一瞬间贝莉儿就觉得自己看见死人在追杀她!
他拿着刀从从树木间奔过来,从视线尽头朝她奔了过来,贝莉儿尖叫一声,低头扛起哈亚德就跑!“啊啊啊啊啊啊啊!”她一边跑一边尖叫,可能刚刚看见杀人实在太快了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做梦,直到现在真实如此恐怖地扑到眼前来,和有人追杀自己的惊骇一起加成。一开始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喊到心律不齐缺氧窒息,哗啦啦啦啦树林震动,声振寰宇。
哈亚德在她肩膀上咳血,湿热的味道染透了肩头。贝莉儿现在无比感激他还在,有一个人她不会那么怕。哈亚德告诉她不要叫,冷静下来,贝莉儿统统照做,她问他还要怎么办,他虚弱的回头看一眼身后,动静太大了,身后的人紧追不舍。
哈亚德问她:“您当初带着的那个药还有吗?”
“有!”贝莉儿的声音里都带出哭腔了。这群男人将她在树林里层层包围,她有意识地觉得包围圈是在缩小的!他们在把她往固定的地方赶!时间太紧迫了,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我还有,怎么给你?我停不下来就拿不出来……”
哈亚德苦笑:“快跑,拉开距离……”
贝莉儿根本没有这种被追杀的经验,最开始她狩猎小动物,那都是做好十全准备,蹑手蹑脚,一切耐心细致的工作。直到后来玛利多诺多尔加入了狩猎,他们便再也不看那些塞不进牙缝的小东西。所以她这么被追杀,在夜色中死寂的树林里,声音大得像是地震,不用花任何心力来捕捉。
她只能咬着牙继续跑。哈亚德一边艰难的看着前路寻找机会一边要她放宽心:“没关系,那个女人说了可以用我换一个猎人,假如您跑不动……”他没有说下去但谁都明白,贝莉儿含泪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