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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赵县的书信,经过他的要求后,如今赵县传来的公文简单又明了。递给官方的还是老样子,但递给博陵侯府的必须按照聂冬的要求来。没有繁杂的抒情,没有那千篇一律的格式,直接列出事情和数据。

    “死亡人数已经开始下降了,但还需防着天气转暖啊。”聂冬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一半,剩下的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站在一旁的秦苍思量着老侯爷的心情,见聂冬不悲不喜,最终还是将第二封书信递了过去,然后默默的向后方挪了一小步,若老侯爷要拿鱼竿抽人,这个位置也方便躲一点。

    这些小动作聂冬自然没有发现,很自然的接过文书后,下一刻那就质量不太好的纸被他揉成了腌菜摔在地上。

    “这群混帐玩意!!”聂冬气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魏——君——廷!!你去死吧!!”

    给聂冬看前秦苍并没有看过内容,但看到那书信外的署名时他便觉得不太妙,写信之人是个有几分名气的狂生。此刻秦苍赶紧扫了几眼,倒也看到了几句话——博陵侯擅离封地,没有圣旨便肆意插手一地民治军情,纵其侯府侍从肆意侮辱朝廷士人,世间公道何在,朝廷法纪何在?!

    魏君廷写的折子聂冬无缘看见,但不妨碍有人知道博陵侯和魏君廷之间的恩怨后,要替魏老丈仗义执言的。这一封信便专门写给博陵侯,可这其中若没魏君廷在后面推波助澜,聂冬把自己的姓倒着写!

    如今朝廷广开言路,不少人以狂生自居,小官骂的没意思,专门挑大官骂,以彰显自己的不畏权贵的品德。

    这封信里甚至还把赵县时疫一事推到聂冬头上,说是博陵侯倒行逆施才导致这场天灾……

    明明已经将赵县的事在各处张榜,博陵侯府又是出银子又是出郎中的,这些都大家都看得见。哪怕一个人以前再昏庸,但对待时疫一事上,博陵侯的表率作用是一点都不掺水的。试想一下,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了一件好事,官方也宣扬了,当地百姓也觉得不错,可突然有一天一个狂生特地写了封信还专程寄到你家里来骂你,说你做的都是假的,官方宣传那是被你威胁的,老百姓是被你蒙骗的,你这样做背后肯定是有大阴谋,信下面还有一串联名……是个人都得气的吐血。

    聂冬气的眼睛都绿了,破口大骂:“老子要真有这样的本事,第一次就咒死你!!”

    秦苍赶紧道:“侯爷,请慎言。”

    正在气头上的聂冬横了他一眼,心中虽明白秦苍这是提醒他不要和巫术沾边,但那心中的那股气实在是没地方撒。

    王家丞匆忙赶来,发现湖边气氛不对,也不废话,赶紧道:“回禀侯爷,陛下派天使来传旨了!”

    聂冬深呼吸几次,努力让自己平静些:“关于什么的旨意?”

    “似乎是……时疫的。”

    “呵,来的倒是时候!”聂冬猛地甩袖,“本侯这就去见他们!”

    北地,吴国。

    “列阵!”

    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站在中军之中,不怒自威,声音有些低沉沙哑:“长枪兵准备,敢擅自后退者,斩!”

    北疆的骑兵异常骁勇,但站在中间的那个人却从不将他们当做士兵。吴国已经连失三城,这一座城池是北地最后的防线,一旦被破,吴国将失去所有的依仗,仍由北疆铁骑践踏。城内十六岁以上六十以下的男丁全部参战,只有老人和孩子和一部分的女人被转移到了别处,一些身体强健的女人也拿起了武器抵抗着这些来自北方的入侵者。

    “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一群愚昧不堪的土匪,他们除了坐下的马和手上得刀什么都没有。而你们的身后,是你们的父亲姐妹和兄弟们,如果你们后退一步,土匪会踏过你们的尸体,劫掠你们的亲人,然后指着你们的眼睛说:看吧,这就是懦夫的下场!”

    众士兵高声齐喊:“杀!杀!杀!”

    “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就在这里决一死战!”

    城内四周有房屋街道,位置并不宽阔,骑兵无法展开猛烈的冲击。

    前排的周大壮紧紧握着长/枪,手心里全是汗水。吴国的士兵按照中军的要求紧密列阵站在一起,这是一场以人头换人头的战争,城内已经没有多少能阻挡骑兵的军事障碍物了,少量的拒马枪放在前方,却阻止不了多少骑兵,剩下的只能靠人的*来挡。前面两排的士兵会被被骑兵所带来的冲击力撞得连内脏都吐出来,从而给后面的长枪兵换来时间。

    “向前,刺——!!”

    中军一声怒吼,周大壮闭上了眼睛,机械的将锋利的长枪/刺出,那个骑术高超的北疆骑兵躲开了迎面而来的长枪,但下一刻,从后面伸出的长枪却从他的额头穿透而过。血溅了周大壮一脸,令他眼前一片模糊。中军的鼓声再次响起,周大壮被换到了后排,心道:“我活下来了!”

    而中军中的那个年轻人双手紧握,目光深邃,少量的步兵对抗北疆的骑兵,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做的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若还无援助,剩下的这些人,包括还留在城内的百姓都会葬送在北疆铁骑之下。

    第四十章 圣旨

    侯府正厅中,邓公公特地赶来见从京城而来的传旨天使,恰好也是个老熟人——同为宫中宦官的杨公公。

    邓公公自诩是太后亲信,加之这段日子又一直住在博陵侯府,为时疫之事忙上忙下,此刻自然是以老侯爷自己人自居。

    “原来是杨公公,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邓公公笑眯眯的问着,腰微弯,显得无比和善。而他对面的杨公公亦是如此,凡是宫里出来有名号的小黄门们,各个都有着一副天然恭顺的模样,让主子们瞧着就高兴、放心。

    “难怪这段日子在太后娘娘哪儿瞧不着您,原来邓公公来侯府办差来了。”杨公公也笑呵呵道,“咱家这次前来倒也是一桩公事,为圣上传旨给博陵侯。还请邓公公保函,等咱家将正事办了,在与公公叙旧。”

    邓公公微微蹙着眉,翘起兰花指,语气里尽是感叹:“我们老侯爷这段日子可是辛苦哩,为了这个时疫忙上忙下的。当初太后娘娘让咱家带着太医来就为了老侯爷的身子,结果老侯爷一心扑在了时疫上,说什么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哎,咱家也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晓得老侯爷这段日子哪怕是有太医看着,那身子也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