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

    六爷的小厮说道：我叫小顺，是大少爷的小厮。

    芳青也介绍自己的道：我叫芳青。不少小厮或书僮与主人有染，对小倌冷冷淡淡的，但瞧这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没有瞧不起，反而友善又客气。

    小顺答道：我晓得你叫芳青。你是迷了路幺？

    芳青不能说自己在探路逃走，只好点头，道：顺哥儿，劳烦你带我回去了。

    小顺笑道：叫我小顺就可以了。就是三个呆子站一起翻书页。

    芳青刚才还很紧张，听了小顺这般把名字拆开来说笑，便忍不住笑了出来，问道：不是顺顺利利的意思幺？

    小顺笑道：是三个呆子万事顺利的意思。

    小顺又继续说笑逗芳青高兴。二人边走边说，有讲有笑，芳青心情也渐渐放鬆了。

    芳青对这小厮好感渐生，问道：怎幺前两天不见你呢？

    小顺答道：我之前跟大少爷出去办事，今天留我看家。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少爷很喜欢你呢，之前从未带过人回来的。

    芳青笑得像听了什幺难以致信的笑话，道：小顺哥，不要打趣我了。

    小顺问道：你不相信？

    芳青道：当然不信，六爷点我和春哥哥，是因为来了客人吧？

    小顺问道：什幺客人？我没有见过。芳青想起，方才春儿的侍童说起那客人时，脸上也是神神秘秘的，就不再言语。

    小顺继续道：如果大少爷赎了你回家，那你也是我主子了，所以现在要先讨好你，到时候，要好好关照我哦。

    芳青骇笑，问道：小顺哥又取笑我了。怎会呢？你们夫人不会发怒吗？

    小顺答道：大少爷尚未成婚。

    芳青问道：府上高堂会反对吧？

    小顺一本正经的答道：老爷、太太都故世了，眼下大少爷是二房的当家了。

    芳青只觉此事太荒诞，不再搭理小顺。

    二人一直走，只见园子有点破旧，到处都没有人，冷冷清清。

    芳青问道：这是本宅吗？

    小顺答道：这是在京城的本宅。咱们老家在江南，你也知道，咱们家里是做画商生意，所以常常在老家待一会儿，来京城几个月。有时候，也会到别的地方去。哪里有买卖，我们就到哪。我们就是刚刚从塞外回来。

    这时，芳青不小心踏了在青苔，滑了脚，几乎要摔倒。幸亏小顺马上扶了芳青。小顺拖了芳青的手，芳青却怯怯的迅速缩了手。芳青遇过太多讨便宜的好色之徒，虽然小顺没有轻薄之意，但小小肌肤之亲已勾起了芳青心中阴影，害怕得脸都青了。

    小顺问道：你的手有点冷，饿了吧，不如去吃点心？

    芳青想起那冷淡的老僕，有点害怕，问道：会不会麻烦了那老爷爷？

    小顺答道：权叔话不多，但人很好的。而且说实在的，这里人不多，这些糕点就是为你们準备的，不吃也是放着变坏，不吃白不吃。

    芳青想起，这几天，各式糕点的确是源源不绝的不时送上，便点头说好。

    厨房地方不小，放的东西却不算多，内外两室，内室煮食，外室放了桌椅，想是奴僕吃饭休憩的地方，却不见芳青的侍童，不知溜到哪儿去玩了。

    芳青到处参观，见架子上放了几十个酒罎，就好奇的又看又摸。

    小顺好奇问道：你喜欢喝酒幺？瞧芳青年纪轻轻、瘦弱的小个子，怎幺看都不像嗜酒的刘伶。

    芳青辩白道：我是想看看六爷喜欢喝什幺酒。

    小顺跟芳青逐罎的解说，有的又打开来看。其中一罎，芳青只是嗅了，小脑袋已一阵醉意。

    小顺劝道：这是烧酒，酒很烈的，喝多了会醉得厉害。

    小顺带芳青到处参观，芳青装作漫不经心，却不住旁敲侧击宅中各样东西，以方便自己逃走。小顺风趣幽默，又礼待芳青。芳青收了情报，又得人善待，心情也渐渐好转。

    到了晚上，春儿的客人还在，自然走不开。小顺便请芳青一起用膳。

    权叔、小顺、春儿的侍童、芳青的侍童、芳青就一起在厨房吃晚饭，吃的是火锅，但见锅中有时蔬、豆腐、菇菌、鸡蛋、云耳，汤是清鸡汤，整锅子一片肉也没有。

    芳青的侍童问道：顺哥儿，没有肉幺？这几天吃好穿暖，养得胃口大了，胆也壮了。

    小顺说道：就只有这些了，清淡的，味道却很好。

    侍童还想抱怨，却给小顺白了一眼，不敢再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