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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四起

      生命随日出而醒,也随日沉而堕。黄昏的海面妄图映射天空之景,但它永远做不到。海难以平静,它总是汹涌地,挥手差使它白色的浪,去吞噬大地。海饥渴,但是它不能冲上天际,或者淹没大地。法则将它压在下面,成为深渊之子的苗床,大洪水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海失去了自由,却没失去欲望。愤怒与欲火化身为浪,叫器着要复仇并且夺回“属于”它的一切权利。

    今天又涨潮了,浪花飞高。

    客轮航行到码头,戴着白色太阳帽的短发女人走下来,用不熟练的国语问工作人员:

    “请问,墓园怎幺走?”

    夕阳最后的光华照在墓园的铁栅栏上,昨日喧嚣已耗尽,晚霞渐沉,草木也黯淡起来。从国外回来的尹先生望着妹妹的坟墓,他木讷着脸,难以相信她真的撒手人寰,但是事实摆在这里,她死了。舆论场的名流品头论足,这次谋杀很大原因是政客自作孽,但是还有一种可能,这一切不过鱼目混珠。

    尹先生没有悲伤,他也不愿意为此悲伤。凶手是不是那个不合群的弟弟,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他回来,只是为了给名义上的妹妹告别,然后开始夺回他应得的一切。

    海是欲求不满的。接下来,死的会是谁?

    卢高记得,自己闻到一股烟味,然后整个警局陷入大停电。黑暗中,有人压着他出去,中途给他后脑勺来了一把电击,他开始失去意识。

    醒来后,卢高回到家里,地下室的房间里。门被锁死了,房间里没有任何能撬锁的工具。他砸门,大叫,却只是消耗体力让自己累得更快而已。这样的监禁状态一直维持到晚上,周先生打开门,拿了些食物和水进来。

    “你以为是我杀的二姐?”卢高坐在床边,眼睛瞪着周先生。

    “不,我清楚你的为人,大概跟我俩互相讨厌的程度差不多。”周先生不慌不忙地把东西甩在地上,然后锁上门,单手搬来一个椅子,对着卢高放下,然后正经地坐在卢高的面前。

    椅子本身的高度高于床沿,他们的关系就像不对等的高度,不可动摇。沉闷的空气里藏着一股火药味,火花在他们对视的眼神中忽明忽暗。

    “那为什幺你不放我走,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卢高的眼睛里有中难以言喻的恨意和不快。

    周先生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然后俯视,用对叛逆儿童的不屑眼神盯着卢高。

    卢高双手交叉着,用力紧握,指骨发出“咔咔”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抽出拳头揍出去一样。

    周先生没有一点反应,或者该说他的反应就是漠视,他然后坐在对方无法撼动的高位,一点点消磨对方的意志力。

    这是一场冷战。

    他们沉默地僵持了大概几个小时,卢高败下阵来,说:“你到底想干什幺?我不想掺合你的事情,我已经当不了警察了,查个真相你都不许?”

    周先生抽出烟,点上,吞云吐雾后,缓缓说:“我不是不让你查,只是让你现在不要查。把你关起来是好事,但阿九非要救你。现在外面很乱,人跟野狼一样,叼一块肉是一块肉,你不抢肉,又让别人抢不到肉,别人可不得先咬死你?”

    “我查温的事情得罪谁了?怎幺也波及不到你家的吧。”

    “第一,他被人救走了。”周先生说,“∥t第二,你大哥回来了。”

    “那我更该走了。”卢高一脸难受。

    “等过几天,风头小点儿。而且,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干什幺。”

    夜深了,山广言站在废弃工厂的仓库外面,地上的血沿着路面,一直延伸到仓库里面。深红的血迹像一条长丝带,染着粘稠的腥味。

    “老大,叛徒就在里面。”穿着西装的手下领带松开,脑袋和衬衫上还带着血迹。他弯腰,勾着头,请山广言指示。

    山广言拍了拍手下的肩,然后理好了他的衣服,眼睛盯着手下,问:“哟,我不是让你们动静小些吗?”

    “那男的太倔,我们不来真的他不爽,找抽。”

    “我知道,”山广言转身进去,用手势示意部下跟上。一群人穿着黑色西装,有些身上还挂着伤,被刀子划开的袖口溢出血来。

    工厂里,手下们押着一个男人,他满头是血,头皮因为钝器攻击被刮出不规则的伤口,像是被狗啃了,但是他的手还在颤抖。

    山广言蹲下,抓起叛徒的头发,抽出嘴里的烟,然后吐在那人脸上。血淋淋的男人被呛人的烟味熏回现实,他看见现实里与他见面的不是警察,而是山广言本人,他彻底完了。

    山广言招来手下,让下面的递给他一把刀,他特别地把刀子在叛徒眼里晃悠几下,才用刀面拍了下叛徒的脸,问:“第一次是泄露我公司的黑料,第二次是我的行程表,你不是警察,那你为什幺卖我卖得这幺顺,嗯?”

    “不是,我不是。”

    “坦诚点儿,走得快些,少点受苦?”山广言打开打火机,又点了根烟。他拿着刀,想了想,还是没下手。他招来手下,然后用面巾擦干净自己手上的血迹。

    手下递来一份文件,上面是这个人的警察档案复印件。山广言看了下,然后吐了口烟,做了个挥手的手势。

    一帮混混打手进来,拿着球棒,长棍,球杆……,然后一个又一个朝地上的叛徒打去。叛徒没有发声,整个杀戮现场只剩击打声,山广言背对着行刑现场,他望着天上的辰星。直到杀戮结束,他才回去,在尸体上扔下烟头。

    手下们把尸体拖进铁箱子,焊死外壳,然后拖着箱子上船。深夜,叛徒的尸体连着焊死的箱子,一起沉入海域。

    老秦给山广言来电话,自从之前他把兰九的要窃取公司信息的情报卖给山广言后,他们的交往更加频繁。对山广言而言,老秦永远是中立的,他很少做出带感情偏向的情报,就像他自己说的,“给我钱,我亲妈都能卖”。老秦的新情报关于一场夜宴,兰九去了“夜阁”――一家地下奴隶拍卖区。

    “有意思,他想干什幺?”山广言问。

    “我怎幺知道,我只是负责从监控器里盯着他,然后把他的行踪双手奉上。”老秦说,“里面没有监控器,他们干什幺,干了谁,我就不清楚了。”

    “好吧。”山广言解开领子,锁骨周围还有隐秘的吻痕,他在船上,开了一瓶酒独自小酌。手下站得笔直,背着手,守着老大,等待指令。山广言觉得自己确实缺了什幺,但是他又享受这种孤寂的快感,他望着辰星,思考着,要不要一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