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舱，容璟正仰头靠着椅背，苍白的脸孔上满是汗水，嘴唇微张不断地喘息着。

    发现顾云初进来了，他艰难地扭头看了他一眼：“抑制剂……给我！”

    “船上只准备了A级的抑制剂，可能对于你效果有限，”顾云初说着，拧开针剂利落地注入针管中，来到容璟身旁，摸索到他的颈动脉，将针头刺进了他的血管，“不要动！”

    容璟胸膛起伏着，眼神没有焦距：“我控制不住……你，再过来一点。”

    顾云初心中暗叹了口气，任由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和胸膛上反复摩挲，等终于将最大剂量的三针抑制剂打完，他才用力拉开容璟的手腕，“我先出去，你自己冷静一下。”

    似乎没想到会被顾云初拉开，浑身都没什么力气的容璟迷迷糊糊地望着顾云初，盯了好一会儿，才还算乖巧地道：“哦……我冷静。”

    顾云初合上驾驶舱的门，沉默地席地坐下来。

    他不知道容璟能不能顺利“冷静”下来，不能的话，事情就麻烦了。他刚刚查看了航线，实验星球的具体位置虽然查不到，但显然不会太远，而眼下他们距离最近的宜居行星还有约一天半的路程，追兵随时都有可能过来。

    到时候，必须要有一个人在驾驶舱控制飞船，而另一人出去迎战。

    还好的是，最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大概半个小时后，驾驶舱门从内部打开了。

    脸色依旧苍白的容璟，神色似乎有点尴尬，可能是想到他刚才失态地对顾云初上了手，“呃……谢谢你。我好多了，你进来吧。”

    没等顾云初询问，容璟就继续道：“A级的抑制剂虽然效果差点，但还能撑一阵子，只是我可能没法再战斗了，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大会加剧我的症状。”

    顾云初点点头：“那好，我来驾驶机甲，你到时候去飞船控制室盯着。”

    容璟道：“可以，但有一点，这竟然是台S级机甲，你在军校里训练的都是A级制式吧？A级机甲和S级机甲间的操作体系完全不同，进入军队的战士都需要花费一两个月的时间进行熟悉和重新训练——但现在没有时间了，我坐备用驾驶位，你上机吧。”

    这是要紧急指导顾云初的意思了。

    顾云初没有意见。他知道容璟的意思，S级以上的机甲完全是靠精神力驾驶，所有的精细操作全部通过精神力完成，这对于习惯了使用辅助驾驶程序的机师而言是个很大的挑战，尤其是S级机甲在真空中作战最重要的浮游武器，A级机甲上根本不会配备。

    虽然顾云初在垃圾星上时每天都开着月匕训练，其实更熟悉纯精神力操纵，但月匕身上只装备了一柄格斗刺，所以对于浮游武器，顾云初确实从来没有接触过。

    顾云初坐上驾驶位，带上精神力传感的头盔的瞬间，仿佛身体与整台机甲融为了一体。

    身旁的备用驾驶位上，容璟也戴上了头盔，却没有操作权限，只是与顾云初共享同一个全息视野，“调动自己的全部精神力，试着抬起手来——不是自己的手，而是机体的手。”

    巨大的机体动作流畅地抬起了手臂。

    顾云初听到容璟继续道：“很好，现在飞过去打开停机坪的出口，准备进入真空中。”

    不需要再按下推进器的按钮，深绿色的机甲径直滑翔到了圆形的停机坪出口处，灯光微弱的通道缓缓敞开。

    短暂的闭塞后，出现在眼前的，是漆黑而璀璨的星空。

    遥远的星云与近处燃烧着的明黄色恒星，还有仿佛伸手即可触碰的湛蓝行星，都在这个极度静谧的宇宙中缓慢地旋转着。

    容璟此刻其实并不是特别清醒，虽然抑制剂强行给发热的头脑浇了一盆冷水，但心口不断膨胀着的欲望和渴求，仍然在时时扰乱着他的思绪。

    用力甩了甩头，容璟道：“顾云初，时间有限，现在解锁肩部的导弹集装箱，尝试着控制浮游弹，能操纵几颗是几颗。”

    顾云初闻言稍稍停顿了几秒，随即容璟便在全息视野中看见六颗浮游弹从集装箱中利落地射出，分别悬停在机体的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向。

    嗯……几颗来着？容璟眯了眯眼睛，六颗……？

    怔了怔，容璟对身旁的青年道：“你是个假beta吧……六颗？赶得上我当年第一次使用浮游武器时的记录了。”

    全神贯注操控机体的顾云初当然没工夫回答这个问题，容璟整理思绪，给顾云初指出了几个关键点：“想要让手里的浮游武器如臂指使，最大的难度不在于让浮游弹发射得多快多迅速，而是要学会让精神力化成一根根细线，如同风筝线般，牢牢地掌握住导弹的航向；

    “然而精神力的总量是有限的，你将自己的精神力分割得越细腻，就能拥有越多的精神力细丝——但同时，还要保证每一根精神力丝的强度，不要让导弹才飞出200米你就找不到它了。优秀的机师，在导弹飞出近千米后依然能操控它们做出杂技般复杂的转向……那么，我现在给你念坐标，你试试看自己的操控力能到哪种地步。”

    容璟点开眼前的地图上各个太空碎石的坐标，从近到远地指定靶子：“坐标49,79,64；坐标121,108,92；坐标152,165,182；坐标……瞄准好了吗？六个方向，同时射击！”

    话音落下，六颗浮游弹如流星般射出，全部命中目标！

    “坐标887,63,522；坐标902,672,535；坐标1206,667,931；坐标……射击！”

    “坐标2387,467,1981；坐标4821,1154,764；坐标6211，3159，1453；坐标……射击！”

    连续指出多个渐远的目标对现在头脑昏沉的容璟来说，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地图上，靶子的瞄准难度一次次提高，攻击距离一次次拉长，他自己其实都不太清楚顾云初的瞄准到了哪个地步。

    “似乎到极限了。”

    当耳边终于传来青年不太平稳的低哑嗓音，容璟回过神来，看着指尖点住的几个碎石坐标，“抱歉，我刚才走神了，你刚才的成绩，嗯……嗯？！”

    如果不是两人现在都带着头盔，容璟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在揪着顾云初的衣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