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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友人心狠手辣,二叔最后递给他的那杯毒酒便是朱仪秀提供的□□,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朱仪秀只是为好友不忿,但她身为一国之母品性却如此偏离正道,实非国朝之福。

    钟涵想着梦里前事,看着温含章开朗的面容,突然有种倾述的欲/望:“你所嫁非人,因产后虚弱去世后,四皇子娶了朱家嫡女,在三皇子登基一年后便借朱家之势,以报先帝之仇为名举起了造反大旗,这一仗打了整整七年,最后大军攻入京城,三皇子在宫中服毒自尽。事后清算,我才知晓二叔背着朝中众人给新帝献上了五个金矿,保住了爵位,大哥却在京城攻陷中不慎身死。因为有朱皇后的劝说,伯府爵位没有被褫夺,当时岳母从族中过继了一个孩子,肩挑两房,此后之事我便不知了。”

    钟涵短短几句补全了信中未竟之语,可是温含章却没想过她在钟涵梦中竟然会如此短寿。她张大了嘴巴,讶异过后便是心中发沉,默了一下,温含章突然站起来用额头贴着钟涵的胸口。不一会儿,钟涵便觉察到衣袍上的烫热泪水。

    温含章哽咽道:“我就这么死了吗,留我娘和孩子在这世上……”温含章想都能想得到张氏在失去一双儿女之后必是十分不易。

    母亲,幼子,她死之前一定很不甘心。

    非常奇特的,温含章在这时候突然脑子里浮现出一幅场景,一个病容憔悴的女人卧躺在病榻上,耳边听着邻屋中啼哭不止的婴儿哭叫,她想要起身过去看看孩子,可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她身上的生命力逐渐消散,当最后一丝生命力从她身上消失,女人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邻屋的方向,至死都无法抱一抱自己的孩子。

    许是生育过的女人对孩子会更加怜悯,温含章一时间只觉得心如刀割。

    正文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千层浪

    温含章这辈子活了十七年,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这种福气, 不止是物质上, 精神上亦是如此。她先是为“自己”伤情, 后头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是个穿越的, 又忍不住想着张氏。

    她与张氏感情深厚, 若是张氏上辈子真的失儿失女,为了养老送终还要过继嗣子,过成了那般艰难的局面,她的日子该是如何煎熬。只要一想起这些, 温含章心中顿时溃成了一团。

    对于至亲的生死苦痛,温含章最放不开。张氏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自从选择不与原配嫡子争抢府中爵位后, 她活得恣意张扬, 爱恨分明,对姨娘庶女全都不屑一顾,到了后来连她爹爹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一个人, 竟落到老来无依要依靠嗣子的地步,温含章心中伤心难抑。

    钟涵把她搂在怀里,像抱着一个大娃娃一般安慰着她, 心疼得厉害。

    温含章抽抽搭搭地哭了一阵, 心里才好过不少。她红着鼻头窝在钟涵怀中,整个人又娇又软十分乖巧。

    钟涵叹了口气, 温含章这辈子一直是个幸运儿, 她性子聪慧却不喜争斗, 嫁他前后,经过的最大的风浪许就是永平伯算计明哥儿的事情了,再就是丈夫远在千里之外她在家独自生产之事,这两回都有岳母在旁边帮衬着,母女二人有商有量,齐心协力,情谊可见一斑。

    钟涵敬佩岳母,但又不想温含章跟她一般性子硬朗,在他看来,温含章这样正好。她在他面前不需要端庄守礼,她想哭的时候可以在他怀中肆意大哭,哭完了就像现下这般,擦干脸上的水渍坚强起来。

    钟涵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岳母不会和梦里一样的。”

    温含章认真地点了点头,钟涵看她这般,又继续道:“你方才做的事情,我很早前就已经做过比对了。”这一回她立刻抬头看着他。

    钟涵心中十分平静:“所有一切从福平楼和玉璇报斋开张时,就都不一样。”

    福平楼和玉璇报斋是他参考当年大战时卫绍之举所为,卫绍此人,确有奇思妙想,一家客似云来的酒楼,一份类似于邸报的京城小报,却让他耳目通明,经常能获知官场中一些不为人知的内部消息。其中有许多家族在他印象中应是从头至尾明哲保身,但通过清谷的消息,他却发现这些人各有倾向,甚至有些同时为几位皇子提供便利。

    他们搬新府举办乔迁宴时,钟涵广撒请帖,邀请许多朝臣学子过府饮宴。这些人大多都是他怀疑的对象,这其中就有四皇子身旁的一个幕僚。当时温含章还问他为何邀请皇子府属臣,钟涵却没有细说。实则这些人都曾被二叔暗中拉拢过。

    京中一朝戒严,所有人被困府中,二叔猝不及防的难看面色在人前暴露无遗,但凡做大事之人必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镇定从容,否则你让跟随的人怎么想。钟晏当时那一瞬间的措手不及让许多人看在眼底,这些人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应该选择再次观望。

    若不然隔日的朝会上,三皇子不会没人为他说话。二叔一步错,步步错,朝中无人支持三皇子,他只得行险招,在老太太身上做文章。

    细节决定成败,至此,一切截然不同。

    温含章听着钟涵一连串慎密的部署,心中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担心。钟涵发现她面上神色有异,立刻问道:“怎么了?”既然选择坦诚以待,他就会事事毫无隐瞒。

    温含章被他密密笼在怀中,看着他关心之色不想作伪,心中暖了一暖,又摇摇头。他若是没有这样的算计,早就被宁远侯吃得骨头都不剩。

    一切都是有因有果。

    老太太之事也是如此。若是她当时揭发了宁远侯,钟涵现下对她的死不会那么冷淡,犹如谈论一个陌生人一般毫不停顿。

    想通了这些,温含章抱着他厚实的胸膛闭上了眼睛,突然就不担心钟涵与皇太孙之间的应对了。夫婿比她想象中更有心机,更有能力,她也应该更有安全感。

    钟涵愿意花时间在这里与温含章谈天,也是想安她的心。他看得出来,温含章担心他碍着恩情不敢对皇太孙生出二心。钟涵露了一个笑,若他是这般不知变通的人,他和温含章就不会成为夫妻了。

    按制,守孝时夫妻不能同房。先前几日两人冷战,一个住正院一个住外院,自然没有这个烦恼。但现下夫妻二人都和好了,又经过一番推心置腹贴心贴肺,心中甜甜蜜蜜,到了就寝时自然想共居一室。

    温含章对着张嬷嬷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