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082章
夫妻两人牵着秀琳, 三人一起去幼儿园。
一直把女儿送到班上,两人对孩子再次重复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吃饭好睡觉, 要尿的话叫老师等等。
这些话自从昨天两人去给孩子报了名,带着她看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之后,就一直反复地说, 一百遍没有,七八十遍是有的。
不过, 孩子小, 第一天去上幼儿园, 还是很多东西不懂。
上课之后, 两人离开幼儿园回家, 一整天都会时不时提起秀琳这会儿在幼儿园干嘛了, 有没有唱歌做游戏,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午睡,想爸爸妈妈没, 哭了没……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接孩子, 两夫妻一起去, 看到孩子呆呆地坐在教室里的小凳子上。
何忠灿去抱秀琳, 发现她尿裤子了。
一直面无表情的秀琳看到爸妈, 嘴巴扁了扁, 想哭的样子。
丁小甜一见, 忍不住心里发酸, 赶忙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再亲亲她小脸,表扬她今天表现不错,是个乖娃娃。
被妈妈安慰了的秀琳最后没哭,高高兴兴地向老师说了再见。
老师说明天见。
秀琳点头,嗯了一声。
回到家,何忠灿给女儿脱掉尿湿的小棉裤和外面的裤子,问她,怎么不叫老师带她去上厕所。
秀琳没吭声。
丁小甜端了热水来给孩子洗小屁股,洗了擦干,再给她换上干净的裤子。
一边换裤子,丁小甜一边告诉女儿,明天去学校,想要尿什么的,就叫老师,老师会带她去。
“秀琳,你记住妈妈的话了吗?你告诉妈妈,妈妈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记住了,妈妈说,要尿要粑粑,去找老师。”
“对了,老师跟妈妈和爸爸一样爱你,她会帮你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
丁小甜摸了摸她的头,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亲了好几下。
她暗想,重生之后经历的这一切前世都没有经历过,虽然也有不如意和小烦恼,但是最重要的是,跟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一起去经历,这是踏踏实实的生活,她感觉挺幸福。
晚上,一家人去曹飞霞家里吃饭,她做了好几个她的拿手菜招待他们。
两家人很自然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饭后,丁小甜和何忠灿稍微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孩子明天一早要上幼儿园,何忠灿明天要坐车去省城,然后坐火车返回部队。
当晚夫妻两人除了过夫妻生活,还说了很多话。
第二天早晨起来,丁小甜先和丈夫一起送女儿去幼儿园,再送丈夫去县城的长途车站坐车。
长途汽车发动了,坐在车上的何忠灿挥手跟丁小甜告别,两人脸上都有不舍之色。
一直看着丈夫坐的长途汽车开出自己的视线,丁小甜才带着一丝怅惘回家。
回到家里,家里空落落的,丁小甜便收拾房子打扫卫生,把家里所有的家具和锅碗瓢盆等擦得锃亮。
一干活儿,她的心情慢慢就好起来了。
等到这个小屋子里面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她满意地给自己泡了杯茶,拿出一个小本子来算账。
算了算自从丈夫回来探亲之后花了多少钱,未来一到两个月之内又需要什么开销等。
算完账,心里有数后,对于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下午,丁小甜去幼儿园接女儿,发现她今天没有尿裤子,据老师说,今天她已经肯跟别的小朋友说话一起玩了,适应幼儿园生活适应得挺快。
丁小甜接了秀琳,牵着她的手回家去,秀琳问:“爸爸呢?”
“爸爸回部队了,部队上忙,等他忙完了就会回来看秀琳了。”
“……”
秀琳虽然短暂有些沮丧,但在丁小甜给她拿了个水果糖吃之后,情绪慢慢就好起来了。
丁小甜故意问她一些幼儿园里小朋友的事情,秀琳一边吃糖,小嘴儿一边吧啦吧啦开说,就忘记了找爸爸那回事儿了。
次日是星期三,是丁小甜正式去红星饭店上班的日子。
很早她就起来煮了红苕稀饭,炒了白菜,还煮了两个鸡蛋。
因为秀琳要在幼儿园吃早饭,所以丁小甜自己吃完饭,给孩子留了个煮鸡蛋,等她起床后剥给她吃了,母女两人收拾好一起出门。
住在红星饭店家属院方便的是,同一条街上走几分钟就是幼儿园,转过街角,前面一条县城的主街上是红星饭店。这样一来,丁小甜就可以在八点十分左右出门儿,把女儿送去幼儿园,然后再从幼儿园出来,去红星饭店上班。
红星饭店的上班时间是早晨八点半,丁小甜送了女儿去幼儿园,出来去单位,不会超过八点半。
丁小甜到的时候,饭店才刚开门不久,一进去她就看到了方远。
除了方远之外,饭店里面还有不少后厨的工作人员和前面餐厅的服务员。
方远带头鼓掌欢迎丁小甜,并向大家介绍丁小甜。
丁小甜呢,也通过方远知道了后厨的另外一位主厨齐延波,还有跟她一样是正式厨师的魏森,魏森过来跟她握手,主动说起自己的父亲老魏时,丁小甜恍然,连忙说老魏是个好人等等。
齐延波今天没有来上班,按照曹飞霞既定的安排,他上晚班。
方远还向丁小甜介绍了餐厅主管夏佳华,她手下管着二十几个服务员。
那些服务员有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也有三四十岁的大姐,人多,丁小甜也记不住名字。
饭店里面的职工都知道丁小甜很受曹总厨器重,并且是曹总厨向领导推荐,进入红星饭店工作的。
很多人对她都很热情,在方远向他们介绍了丁小甜之后,围着她说说笑笑。
红星饭店后厨,目前为止,有一个总厨,那就是曹飞霞,负责全面管理后厨的工作。
一定程度上,她也是行政总厨,一般不会亲自去给客人做菜。
除非客人点的菜是她才能做出来的拿手菜,又或者说客人是单位领导,饭店领导早有交待,让曹飞霞出面去做两道菜,她才会做菜。
曹飞霞的日常工作是给后厨工作人员排班,检查后勤送来的各种食材的质量,以及各种食材的数量。
根据季节的变化,配置当月当周当日主推菜单,以及引入新菜,推陈出新特色菜品。
曹飞霞这个总厨下面,还有两个主厨,分别是三十四岁的方远,还有四十五岁的齐延波。
主厨肯定是要下厨做菜的,但是他们动刀动勺子的时候也少,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由他们手下管着的十二个厨师来做具体工作。他们主要负责怎样根据当天的食材来配置菜品,尤其是较多人来吃席的时候,他们要负责给客人配出一桌酒席来,根据客人的口味和愿意花的钱多少。
至于那些切菜和挥动炒勺炒菜,做具体工作的厨师,跟丁小甜一样,都是红星饭店的正式厨师。
正式厨师往下,就是十几个厨工了,他们都是临时工,要根据工作的情况转正。
厨工干的就是杂活,择菜洗菜切菜洗碗盘子等。
当然厨工里面脑瓜子灵活,又上进的,有机会找到一位正式厨师拜师,那么他转正的机会就要大得多。
红星饭店作为宜南县城效益超好的单位,有很多人想成为正式职工,甚至临时工。
毕竟就算是临时工也有集体宿舍住,提供一日三餐的工作餐,工资也有三十一元。
八点半,曹飞霞准时到了红星饭店。
在餐厅里跟丁小甜说笑的众人一看见她来,就都散了,各人去干自己每天该干的活儿。
丁小甜看到曹飞霞之后向她笑着打招呼:“曹姐好!”
曹飞霞笑着走向她:“小甜,你来了啊,欢迎欢迎!”
两人握过手之后,曹飞霞便向她简要介绍了下餐厅的情况,然后带她去了后厨。
后厨里,厨工们已经在工作了,一些人生火,一些人烧水煮面,还有些人在把后勤工作人员送来的食材分门别类摆放,接着择菜洗菜。
厨房里一派忙碌景象。
曹飞霞告诉丁小甜,每天早晨八点半饭店开门之后,厨工们会快速地做出早餐来,所有饭店工作人员在九点左右准时吃早饭,九点半吃完饭,就要为中午客人来吃午饭做准备。
下午三点左右,午饭客人散去,饭店工作人员吃午饭。
吃完后稍微休息一下,三点半左右,换班的职工过来,早班的职工下班回家。
三点半到十点,这是饭店职工的晚班工作时间。
基本上,饭店工作人员都是轮着上早班和晚班的,不过,考虑到丁小甜的情况,曹飞霞给丁小甜安排的都是早班。也就是说,她早晨八点半来上班,到下午三点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吃了饭店的工作餐,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秀琳读的幼儿园是四点放学,她下班之后吃了饭,慢慢走去幼儿园,正好接女儿回家。
曹飞霞还说,红星饭店职工每个月调休四天,有的人是把这四天攒在一起休息,丁小甜,就可以正常在星期天休息,正好陪女儿。如果孩子放假了,她建议丁小甜叫亲戚来陪孩子,或者是把孩子送去乡下爷爷奶奶那里,又或者是外婆那里。
“曹姐,你想得真周到,我会按照你说的办。”丁小甜听完笑道。
上班的第一天,曹飞霞在大家吃过早饭臊子面之后,在后厨向厨房工作的工作人员正式介绍了丁小甜,并且把她来之后,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安排说了下。
丁小甜全部上早班,一周六天,具体工作由早班主厨负责安排。
今天的早班主厨是方远,在曹飞霞讲话离开之后,就过来带着丁小甜去,让她把厨工们洗干净削掉皮的萝卜切成丝。这跟在家切萝卜丝不一样,厨工们端来的可是一大盆子萝卜,起码有二三十个。
丁小甜需要把这些萝卜切成丝儿,好用来凉拌或者配菜。
方远亲自向丁小甜示范了下怎么切萝卜丝。
切萝卜丝谁都会,丁小甜认为自己切得也不错,但她看了方远切的萝卜丝以后立刻就感受到了差距。
方远切的萝卜丝每一根都一样粗细,就象是用精确的仪器测量过一样。
他还切得快,也没看见他怎么用力,菜刀一下一下地起落,很快右边就堆起了一堆晶莹蓬松的萝卜丝。
丁小甜看他拿起一个萝卜先切片后切丝,最后把一个萝卜变成一堆萝卜丝估计也就二十秒不到。
要让她来切,还切不成方远那样,切完一个萝卜也得需要一分钟。
从这一点上,丁小甜觉得必须要承认,自己跟职业厨师还是存在很大的差距的。
这跟她一开始的设想差不多。
但她并没有气馁,认为只要自己认真学习,勤于练习,一定也会做得跟别人一样好的。
至少会跟别的正式厨师一样好,对得起自己的工资。
“谢谢方哥指点,我这就照着你切的萝卜丝来切。”
“不用谢,我想既然你选择了做职业厨师,就从练基本功开始吧。我想,曹总厨也希望看到你不但能给我们饭店推阵出新,不断做出创新的招牌菜,也能把职业厨师会做的工作做好。”
于是,丁小甜拿着菜刀花了整整四十分钟,把厨工送来的那一盆萝卜切成了萝卜丝。
主要是这个萝卜切多了,后面,手上的劲儿就要少些,要想切得能看,就要切得慢些。
看着眼前这一盆子萝卜丝,丁小甜觉得虽然不如方远切得好,但还是看得过去。
切完这一盆萝卜,丁小甜已经觉得手腕有点儿发酸了。
这可跟她自己在家做菜不一样,自己在家做菜,切菜的强度远没有饭店大,时间也没饭店长。
方远过来看了,点头:“不错,继续加油!我们做厨师这一行,刀功都是练出来的,孰能生巧,多练练,就能切好菜了。”
接下来,方远又让丁小甜去切豆腐丝。
厨工端过来的也是一大盆豆腐,起码有二十几块。
丁小甜需要做的是,按照方远教的那样,把软软的豆腐切成豆腐丝。
豆腐丝跟萝卜丝一样粗细。
这要在软软的豆腐上切片切丝,比切萝卜丝显然更难。
丁小甜必须要做到不要把豆腐丝给切断了。
这一盆子豆腐丝,丁小甜切完花了五十多分钟。
丁小甜的手腕不但酸还有点儿痛,就连脚腕也有点儿酸了。
一直以来,认为自己能干农活,有把子力气,不怕吃苦的丁小甜终于体会到了做厨师,比她想的还要难一些。
切完之后,方远过来看了,说了一句:“还行。”
他看了看揉着手腕的丁小甜说:“马上饭店就要接待中午的客人了,你到传菜的窗口去,把厨师炒出来的菜装盘之后,擦干净盘子边缘,递给外面的服务员。”
丁小甜说好。
方远就带着她到了后厨的一个传菜窗口,教了她怎么给她身后的厨师递盘子,然后接了装好菜的盘子之后,给菜放上一些点缀,擦干净盘子边缘。
好在今天丁小甜只负责给身后三个炒菜的主厨递盘子,接菜,传菜。
而且他们炒的都是素菜,这便也她处理后传菜。
中午的时候,红星饭店迎来了客流高峰。
作为宜南县城最有名的集体饭店,来吃饭的单位和个人是一拨又一拨的。
后厨的厨师和前面餐厅的服务员一个个就跟打仗一样。
丁小甜也忙得不亦乐乎。
忙起来,她连肚子饿都忽略了。
在她做这一份儿工作之前,她从来都是按时吃饭,中午十二点到一点是吃饭时间,不吃就会饿。
但做了饭店的厨师,这个时间却是工作最忙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吃饭。
幸好早晨丁小甜在家还吃了一顿饭,不然她那种饥饿的感觉更磨人。
一直忙到两点半左右,到饭店来吃中午饭的客人才吃完了散了,剩下零星的几个喝酒的客人不用管他们。
曹飞霞在中午后厨的厨师们炒菜的时候,会不时进来看一看,等客流高峰期一过,她就会回到后厨的一间属于她的办公室里面做一些考勤统计等工作。
吃饭的时候,她会出来跟大家一起吃饭店的工作餐。
负责炒菜的主厨们在炒完客人的菜之后,会按照饭店规定的工作餐的标准,炒几大盆子菜,用盘子分装出去,端到外面给大家吃。
丁小甜经过这打仗一样的中午,一松懈下来,坐到外面餐桌旁边的椅子上,竟然会觉得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等到工作餐上桌,端起饭碗,她也会跟其他的饭店职工一样觉得工作餐很好吃,明明这些菜都是大锅菜,并不如平时在家炒的小炒。
曹飞霞坐在丁小甜旁边吃饭,问她第一天工作,能适应吗?
丁小甜实话实说:“还行,我能适应。”
曹飞霞闻言笑了,道:“这样就好,我就怕方远对你要求严格,第一天就让你做这么多,你做不下来。”
丁小甜:“我还要多谢方哥严格要求我呢,我知道自己不是职业厨师,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曹飞霞:“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好好干,我看好你以后会成为我们饭店的中流砥柱,成为一个好厨师。”
听了这些话,丁小甜心里头当然高兴。
吃完工作餐,她跟着曹飞霞去了后厨的办公室,在那里,她脱下了身上穿的厨师服,换上自己的干净的灰色列宁服,向曹飞霞告辞,离开饭店去接女儿秀琳。
因为红星饭店的后厨只有丁小甜这么一个女厨师,她换工作服的地方就在曹飞霞的办公室里。
后厨的厨师们永远都是比外面的人少穿一件衣服,毕竟厨房里面的灶眼多,厨师们炒炖炸煮,都要用火,温度挺高。
就算是大冬天,在厨房里面,穿个夹衣都不会冷。
丁小甜今天穿了个薄棉袄,外面穿上厨师服去后厨工作,给热出了一身大汗。
她立马明白,明天再来工作,要带上一件夹衣来,把薄棉袄换下,再去后厨。
夏天,后厨的厨师就挺辛苦了,温度高,出汗多,工作强度也高,这大概是也是他们的工资比普通工人更多的原因吧。
走在去幼儿园的路上,丁小甜虽然很疲惫,可也很有成就感。
这份儿工作带给了她目标,具有一定的难度,需要她不断地去努力征服,让她每一天都充满了干劲儿。
她喜欢这样的工作,这样的生活。
到了幼儿园门口,她跟其他来接孩子的家长们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
大铁门开了,她跟着人流进入幼儿园,去小二班接秀琳。
谁知道,看到秀琳后,丁小甜却是又心疼又生气。
秀琳的小脸上被抓了两道血痕,一条长,从眉头斜着拉过鼻子,直到另外一边侧脸。
一道短上一些,伤在侧脸上。
秀琳眼睛里包着泪,看到丁小甜就扑过来,喊妈妈,眼泪水也滚了出来。
丁小甜蹲下去,一把将女儿抱起来,仔细看她的伤,越看越心疼,眉头也拧了起来。
她担心女儿脸上的伤会留下疤痕,以后会破相。
一个女孩子破了相,直接影响到她恋爱结婚,这可不得了!
“秀琳妈妈,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孩子中午午睡的时候,她爬去摸旁边床的孩子。其实那是一种友好的动作,但是隔壁床的孩子以为她是要攻击他,所以就伸手在秀琳脸上一抓。当时正是孩子们刚刚要午睡的时候,我们在给其他孩子们脱衣服脱鞋盖被子,疏忽了,让孩子被抓伤了。”小二班的任老师走过来歉意地说。
“你们也太大意了!秀琳是个女娃娃,你看看,这脸上伤成这样,破了相怎么办?抓伤我女儿的孩子是谁,他家长呢?”丁小甜生气地说。
虽然她是重生的丁老太,涵养也比一般这个年龄的人好太多,可是看到女儿脸上的带血的抓痕,看到女儿睫毛和脸蛋上挂着的泪,她不可能不心疼,不生气。
把孩子交给幼儿园,她认为幼儿园的老师就有看护孩子的责任。
老师不能够说自己忙疏忽了,就这么完了,家长就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