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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露。
夏澄看起来像在发呆。
人面对至大的伤痛时,会呈现麻木的状态,那样的冲击太过猛烈,非得暂时逃避现实,否则神经将无法承受这么沉重的负荷。
苏恒坐在她旁边,轻轻地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他想搂紧她,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因此两人的姿势有些奇怪。
夏澄垂着头,思索很久,许多话她宁愿藏在心底,不愿意跟任何人说,尤其是对苏恒说,但他是她身边唯一晓得所有事情的人,她的苦只能往他倒。
他以前没时间理她,也不关心她,现在他却成为她的树洞。
她抬起头,眼睛像对不准焦距似地看着墙壁,“我以为只要努力,命运就会改变。”
苏恒说:“谁说人定能胜天,有时我们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夏澄转过头来,视线彷佛要穿透他,实际上也确实是如此,“我觉得你话里有话,你并不是在安慰我。”
苏恒尴尬一笑,她竟能猜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可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生了孩子的女人,脑袋会变笨,据科学解释那是为了适应怀孕与生产的疼痛,但他认为那是孩子的出生,占据母亲大部分心思,以至于她们无法像年轻时一般,敏锐地感知周遭的细微变化。
他曾经在外玩了好一阵子,都已觉得外头那些女人索然无味时,迟钝的夏澄才从别人口里听来这些事。
妻子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句话还真是有它的理论依据。
现在的夏澄还是青少女,她有太多的时间,与没有杂念的脑袋,她很容易抓到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苏恒面不改色地否认,“你别多想,我只是要你别把一切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你已经尽力了,有些事并不是你尽力就能改变它。”
夏澄双手掩住面孔,肩膀微微抖动,眼泪从指缝间滑落下来。
苏恒有些不知所措。
他曾无数次看过她落泪,可唯有这一次,他知道她彻底失去斗志。
不行,她不能这么快就举双手投降,人的一生纵然不快乐的时候多些,但总有许多美好的时刻等待她去发掘。
这才刚刚开始而已,她未来得及去得到她应有的一切,怎可轻易向命运低头。
苏恒轻声说:“很有可能你爸爸一点事也没有,你这样只是在自寻烦恼。”他顿了顿,“就算事情发展不如预期,你与其在这里难过,不如好好珍惜能跟你父亲相处的时间。”
夏澄吸了吸鼻子,终于挺起垮下来的肩膀说:“我会的。”
她是聪明人,一点就通,能再度拥有跟父亲相处的机会,是老天爷赐给她的,她确实应该好好地珍惜。
夏澄开始在课后,直接搭车往医院去,因为高三晚间有课业辅导,她到的时间已经非常晚,就算夏振池心疼女儿这样奔波劳累,想让她假日再来,她也不愿意。
“爸,难得你女儿我想尽点孝心,你别再赶我走了。”夏澄拿着刀子削苹果,这是她拿手技能。
夏振池牵起嘴角,他对傅嫚抱怨说:“女儿长大,变得不可爱,也不听话了。”
傅嫚接过夏澄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放在盘子上,“你巴不得女儿永远别长大,一辈子待你身边当你的小棉袄。”
夏振池说:“有何不可?我养得起她,才不让她去别人家里受委屈。”
傅嫚瞪他一眼,“对对对,嫁人就是委屈,那我嫁你是不是也委屈了?”
夏澄望着他们笑,“老夫老妻了,还在我面前耍恩爱,你们两个害不害臊?”
夏振池跟傅嫚愣了愣,两个人同时间大笑起来。
夏澄清楚傅嫚不擅长扮演小女人的娇态,她那些玩笑话只是要逗父亲开心,可是夏振池父女俩都配合得很好,尤其是夏澄,她真心认为傅嫚是个好妻子。
能对丈夫前妻生的子女视如己出对待,就应获得她的感谢与敬重。
夏澄过去不会想,所以才会当太妹,想让他们操心。
其实就算傅嫚对她不好又怎样,只要能对父亲好已经足够。
有时子女都以为父母亲对自己最好是应该的,却从不曾想过父母亲心里渴望的是什么。
傅嫚是陪伴父亲后半生的人,她可以做到的,夏澄未必能做到。
夏澄后悔到父亲死后,才明白闽南语说的牵手是什么意思。
有个伴能互相牵着自己的手,面对人生路上的磨难与喜乐,是多么幸运的事。
现实中有太多因素会使得两个曾经深爱过的人分开,苏恒当初没能陪夏澄同行,她埋怨过,亦恨过,所以她绝不会再去给父亲增添烦恼。
午夜前,傅嫚送夏澄到医院楼下搭车。
车子刚离开医院没多久,夏澄忽然想起她把一袋讲义遗落在沙发,又急忙请司机调转车头。
刚回到病房门口,她便听到夏振池用比刚才虚弱的语气说:“辛苦你了,公司的事那么忙,你还得三个地方来回跑。”
傅嫚摇头,“不辛苦,澄澄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需我烦恼,我只要专心照顾你就行。”
夏振池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小嫚,我知道这个要求强人所难,但凡事都有万一……如果……”
“没有什么如果不如果的。”傅嫚握住他的手,替他把未能启齿的话接下去,“我是她的母亲,一定会对她好,你放心。”
夏振池一个大男人,忽然悲从中来,他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地说:“谢谢你,若不是遇见你,我跟澄澄不知道会变得怎样。”
傅嫚站在那,让夏振池靠在她的身前,“不,要是没有你,我根本没法找回自信,更加无法振作起来。”
她轻轻地抚摸他的背,“我不只感谢你,我也感谢澄澄,你知不知道她周末带回家一起温习功课的女孩是谁?”
夏振池点点头。
是徐宁,他妻子跟前夫生的女儿。
夏澄不晓得有意还是无意,总制造机会,让她们母女俩能见上一面。
每到相约的日子,傅嫚会留在家里,替她们准备读书完后的下午茶点。
傅嫚莞尔,“原来你们父女两个都一样。”
做事不愿意张扬,这是夏家人的处世态度,可这样的性格也很吃亏,人人都说夏振池是靠妻子发家的,他是个带着拖油瓶的凤凰男,却不知道傅嫚的事业没了他,肯定没今日的规模。
夏澄转过身,她没有进去取她的书袋。
这时候她再出现,场面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