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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扮得严严实实,踩着10cm的细高跟,在助手的搀扶下蹒跚地走进花圈店。
舟祈豫抬起头来,看到她的样子,也只能在心里念一句祷祝。
巧克力的状态很不好。助手帮她解开围巾,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而她自己摘下墨镜的手,又骨瘦如柴。
她坐在了柜台前用来待客的藤椅上。
舟祈豫从热水壶里倒出一杯热水给她。杯子用的是明成化斗彩鸡缸杯,不识货的人只会把它当做地摊上五元一打的茶杯。
巧克力涂满艳艳蔻丹的手指,不停地摩挲杯壁。无时不透露着她此刻的内心,极不平静。
而舟祈豫则不紧不慢地折叠锡箔元宝,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
过了十分钟,巧克力终于在腹中整理好措辞,缓缓说道:“我最近……无法入睡。”她声音喑哑涩然,与舞台上拥有黄莺出谷般悦耳歌喉的当红女团队长判若两人。
“我找了很多大师,但都对我闭门不见……我没有办法……突然想到了你。再过几天就是《候鸟》试镜的日子……”
她的声音逐渐高亢,“腾”的一声站起,神情激动地对着一脸淡然的舟祈豫尖声咆哮:“我不能用这副状态去见导演!为了这个角色,我花费了多少心血?我绝对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相比较她的态度激烈,舟祈豫倒依旧气定神闲。他将锡箔元宝放进塑料盒里,随口问道:“这孩子的母亲是谁?”
巧克力一愣,问:“什么孩子?”
舟祈豫指了指她的旁边,“现在扯着你裙子的。”他有一双阴阳眼,因此早就注意到和她寸步不离的鬼童。
陪在她身侧的助理脸色一白,还没开口就被巧克力打发出去。
“你在外面等我。”
助理点点头,犹豫地看了舟祈豫一眼,随后便走出花圈店。
等到看不见助理的影子,巧克力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冷静地说:“是我。”
舟祈豫蹙了眉头,很是不满地说:“你为了名利,居然把自己的亲生骨肉炼成鬼?”
巧克力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苦笑一声,随后说:“我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怎么去顾他?”
舟祈豫道:“这种小鬼很难办。”
巧克力问:“有多难办?”
舟祈豫道:“你是他的亲生母亲,却让他死前经历被堕胎仪器活生生绞死的痛苦,又将他炼成掠夺他人运势的恶鬼。他的怨气已经绝顶了。这样的死灵,是无法超度的。“
舟祈豫原先以为巧克力是从别人那里买来死胎后炼成小鬼。这类型的婴尸鬼,超度仪式虽然复杂,但若及时超度,也不会危害到主人性命。因为婴尸鬼的怨恨源头主要在生母身上。主人只要好生供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再找一名玄力高深的法师,将婴尸鬼送入地府转生即可。
但按照如今的情形,这鬼是送不走了。舟祈豫只能耸耸肩,在心里叹一句“作茧自缚”。
巧克力现在的脸色和扯着她裙子的小鬼一样,惨白惨白。
舟祈豫问:“这种歪门邪道是谁教给你的?”
巧克力踌躇了半晌,随后说:“他自称姓江,字凌晚,是一名驱魔道士。”
舟祈豫笑了一笑,仿佛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原来是他啊……难怪。不过,他可不是道士。”
风铃夜渡的弟子只能称为“修士”,或者法师。而江凌晚从来都不是道士。他是风铃夜渡的第二代宗主,舟祈豫的大师兄,亦是令修真界闻风丧胆的幽冥鬼王。
9.自作自受
而舟祈豫一向来把他当成是心智年龄十二岁的神经病。
他问:“你怎么会遇上我师兄?”
巧克力说:“我们团里的一名成员出了事。经纪人联系江凌晚,请他过来帮忙。我向经纪人打听到他下榻的酒店,跟了过去。
我和他说,我想改变运势。我想让事业在短时间内到达顶峰。请他给我炼一只起效最快的小鬼……他叫我用自己的胎盘来炼……我之前,曾经打过胎,留下了一些……残骸。”
娱乐圈中,堕胎流产并不新鲜,倒是有些司空见惯了。
因为内地走的是科学发展路线,所以对鬼神之事讳莫如深。法师普遍隐居在市井,大师则住在深山老林里,必须通过一些人牵线搭桥,才能请他们出山。
巧克力既然懂得靠养鬼改变运势,说明本人一直对鬼神深信不疑。
《淮南子》记载:有阴德者必有阳报。
凡人在阳间做的好事,都在阴间的功德簿上记得清清楚楚。做的坏事,也都一目了然。正因如此,巧克力知道多次堕胎有损阴德,所以咨询法师后,将打下来的“残骸”,封印在贴满符咒的法器里。
江凌晚因戮仙而成为幽冥鬼王。虽然不隶属于天界,但亦统领鬼兵大军。现代科技发达,阴间也配备了通讯仪器。江凌晚只消动动手指,发一条微信,就能从鬼兵那里得知巧克力的资料,从而根据她的生平,为她量身定制一只小鬼。
舟祈豫道:“他没有骗你。用这种方法炼出来的小鬼,的确最厉害。但也最为凶恶。你是肉体凡胎,又为女儿身,久而久之,便无法承受小鬼的怨气。”
巧克力道:“我将生辰八字、尸体残骸交给他。第二天,他就给了我一道装小鬼的符纸。他将符纸烧了,让我喝下去。当天晚上,我就接到《候鸟》剧组的电话,通知我去试镜。
那人透露给我,上面很满意我的定妆照,只要试镜正常发挥,女主角十有八丨九是我的……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年,才等来一部《候鸟》吗?!”
她的情绪有些失控,声泪俱下,恸然相问,在问舟祈豫,也在问自己。“女团吃的是青春饭,我已经不年轻了……我不可能一辈子蹦蹦跳跳,我必须转型……澄心集团打算通过《候鸟》捧出一名三金影帝和新晋影后!只要发挥出色,我就可以成为第二个简秋期,从此一飞冲天!”
舟祈豫安静地听她诉说,多年来在娱乐圈摸爬打滚的心酸往事。强颜欢笑的饭局陪酒,忍受中年发福的秃头富商揩油,上网刷个微博,遇到黑子遍地走……
她喋喋不休地说,他仔细认真地听。
老旧的电灯泡散发昏黄的光晕,照在巧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