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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赖的那一个。
他的脸上从来没有过犹豫与不安的表情。即便是当初躺在病床上,他的身上也充满了让人安定的力量,无形中影响着周围的人。
但现在,他突然卸下了那层盔甲,露出了一丝神经质的不安。
于洛的心像是突然被揪了一把。
无可言喻的酸疼满胀发了疯似的冲上眼眶,逼得他胸膛都要炸开了。
于洛知道,当初陆烨选择警察这个职业时,肯定也想过亲人的安全。
所以他的父亲一直孤身一人远在他乡,没有被接过来一起生活。所以在当初选择就职地时,他选了治安最好的这里。
他本身无畏,但并非坚不可摧。
于少爷收紧了胳膊,趴在陆烨背上闭了闭眼。
他的陆局长掉下了神坛,变成了个平凡的男人,有点让人心疼。
男人摸摸他的手,将一颗草莓送进他的嘴里,按了按他的嘴角,说:“小洛,我希望你听话一点,乖一点。等过了这段时间,我请年假带你出去玩。”
“好。”于少爷咬着草莓,答应得很爽快。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一周后,陆烨接于少爷下班,刹车失灵。
紧急时刻,陆局长猛甩方向盘,把于少爷按在了身下。
血色与无尽的黑暗骤然袭来的瞬间,陆烨第一次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车祸想详细写,但到底没舍得QAQ
明天请假一次,有点急事。
第22章 22.
陆烨伤得比于洛重,但陆烨醒过来的时候,于洛还在昏迷。
出了这样的事,于厅长那是肯定得到消息了,陆烨一睁眼,没在床头看见于洛,却看见了坐着喝茶的于厅长。
“小洛还没醒。”于厅长一对上陆烨的眼神,就知道他要问什么。
陆烨脸色一变,眼底的墨色立刻沉沉压了下去,然后他就听见于厅长慢悠悠又接上了后半句,“他有点晕血。”
陆烨的神色陡然放松下来。
于厅长将搪瓷茶缸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看了陆烨一眼,“不是意外事故,这个案子结束前,你们俩都小心点。我的儿子在我手里的时候好好的,这么多年骑自行车都没摔着,搁你手里没一个月,你就把人送进了医院……”
“……于厅。”陆烨突然抬起没受什么伤的那只手,拔下了氧气罩。
他喘了两下,缓了缓,喉咙撕痛着,却说出了一句四平八稳的话:“您接于少回去吧。”
于厅长老花镜后微微耷拉的眼皮抬了起来。
他注意到了陆烨的称呼,不是于洛的名字。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就不单单是表面上的意思。
定定看了陆烨一会儿,那眼皮又耷拉回去,“怎么着,吓唬吓唬,就知错了,要改了?”
话音未落,于厅长就觉得自己这口气也是不对劲儿。
陆烨这个死心眼可不容易撞上南墙了,要回头了,把他的大宝贝儿子还回来,走上正道了,他怎么还会有点烦郁不高兴?
于厅长莫名地想起跟床上这个小年轻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
最初的浮躁,锋锐,肉眼可见地沉落下去,磨出一个男人该有的成熟,担当。但自始至终没有改变的,就是这个人眼里的坚定。
仕途的挫折,西北的风沙,都没能将这坚定磨去。
也正是这股子执着坚定的拗劲儿,让他背着于洛他妈抬了抬五指山,给这俩小兔崽子放了一条缝。
但现在,这股劲儿却动摇了。
原本在于厅长的设想里,该是胡天胡地的于少爷最先动摇放弃。
从小就是只无拘无束的小鸟,就算甘愿戴上链子钻进笼子,终究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向往蓝天的。
被日子磨平了激情,于少爷也就知道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
唯独没想到,先说出这话的人是陆烨。
陆烨是个什么样的人,于厅长多少还是有了解的,毕竟怎么也算得上另一个版本的女婿。
一个唾沫一个钉。
陆烨说话办事不像于洛,随心随性,不怎么过脑子。陆烨说出的话,答应的事,是从来不吃后悔药的。他现在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他下了决心,他会承担一切后果。
于厅长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他其实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就是想刺陆烨几句,没想到得了这么个结果。
于厅长走了,陆烨独自静静躺着。
他全身的知觉慢慢找了回来,或轻或重的疼痛纷至沓来。
他已经对这样的疼痛生出了抗体,免疫着这些疼痛,以为自己足够强大。
但其实不然。
陆烨在对于爸爸说出那句话之前,短短的清醒时间却想了很多。
他甚至想过他可以选择辞职,脱下这身警服,做个无灾无难的普通人。
但盯上于洛的那双眼睛却还没有消失。
一直躲避,将刀放进别人的手里,这真的安全吗?
那一星半点的恐惧,在这场车祸里被吹成了燎原的火。
什么是软肋?
就是你宁可忍着痛含着血拆卸下来,封存进珍藏的箱底永不再见,也不想让他被人轻飘飘戳上一下。
很多时候,人是需要退让的。
做个懦夫可以保护很多东西,所以不如做个懦夫。
傍晚,医生护士进来给陆烨做检查。
做到一半,病房门开了,呼啦啦进来一队医护人员,愣是把一间宽宽敞敞的单人病房给挤成了菜市场。
一架病床被推了进来,咔嚓一声并在陆烨的病床旁边。
床还没停稳,上面的人就扑了过来,“陆烨,你醒了!你疼不疼,难受不难受?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怎么回事?小心病人的伤!”检查的医生赶紧阻拦。
送进来的医护人员满脸无奈:“病人一醒过来就吵着闹着要并病房,不然就不换药……”
医生头大如斗,招呼着一帮医护人员再去准备东西,给新进来的小少爷换药。
有些喧闹的病房很快安静下来。
陆烨抬手摸了摸于少爷苍白的脸,哑声道:“头不晕了?上去好好躺着。”
于少爷小心翼翼地扒着床沿,别看他扑过来的架势大,但真落到床上时,却立刻跟收了爪子的小猫一样,只敢用软乎乎的肉垫试探着摸上去,陆烨一个皱眉一个变色都能吓得他咬爪子。
于少爷盯着陆烨黑沉的眼,抬手按着他的手,突然开口:“我差点就守寡了。”
“那于小洛真可怜,”
陆烨手指还有些僵,滑过于少爷的脸颊,捏了捏他的鼻尖,温柔地笑了笑,“我舍不得让于小洛这么可怜,所以……”
他原本有些失力的手掌忽然紧紧攥住了于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