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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其他想法,朝对方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后,后退出去,将门带上。

    门开了又合,林西吾仍是动也未动的盯着水中打旋的茶叶发呆,房内除了一轻一重的呼吸声外,便是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跳的微快,有加速的趋势。

    心跳声自然不是他的,就在他以为对方会因心跳过快晕过去时,噗通噗通声一点一点又平缓了下来。

    最后一片茶叶沉底时,林西吾微不可闻的倒吸一口冷茶香,掀起眼皮看向不远处立了许久的青年。

    青年身上之前的红裳换成了湖玉色的长衫,看着不似之前那般亮眼,倒衬的肤色愈发白皙了些。没遮眼的绸带,整个人颤抖着眼睫有些无措的僵立着,抱琴的手止不住的轻颤,显然是有些力竭。

    林西吾揉了揉眉心,缓声问:“你当真要去找南姑?路途遥远且凶险……”

    “要去,你若是不愿意带我去,就将地点告知,我可以自己去。”君绝急急出声打断他的话。

    林西吾无奈的直想叹气,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就算告知他地点,若没人领着,也是进不去的。

    还有毒虫瘴气屏障,即便是侥幸有他人领路,又过了毒虫瘴气,怕是他刚张嘴说出来意,就变成了南姑姑的鞭下魂。

    这么顺眼的人,死了倒怪可惜的。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听得君绝说:“你若愿意带我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何况带着我并不全然只是拖累,忙时帮你洗衣沏茶,闲时可以弹琴唱曲儿,剑我也会耍两下……”

    末了,君绝顿了顿接着道:“你若想要我的命,待那南教主死后,命也给你。”

    年纪不大,怎么像是破红尘似的不惜命。

    林西吾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就这般想杀南思过?”

    君绝抿了抿唇,毫不犹豫点头:“嗯。”

    林西吾神色不变,拂袖起身朝外走去,与君绝擦肩而过时随手握住了对方手腕,使得对方踉跄几步匆忙跟上。

    走出门,林教主接过君绝怀里颤巍巍欲坠的七弦琴,开口说:“不要你的命,好好伺候我便是。”

    君绝点头。

    走过长廊到楼梯口时,林西吾停了脚步,将怀里琴扔给现身跟在身后的下属,当着楼里众多花酒客,揽腰一把抱起君绝,嘴角噙着抹漫不经心的笑:“依这楼里的规矩伺候。”

    君绝压下喉间欲出的惊叫,连忙伸胳膊搭在林教主肩膀上稳住,身子一僵后又刻意的放松倚靠着对方:“好。”

    真真是个有趣的,林西吾极为愉悦的低低笑了两声,就这么分外招摇的抱着君绝下了楼,满耳唏嘘声。

    偶有几个好奇的悄声问身旁花娘两人来历,均是避而不答娇哄着花客吃酒。

    出了楼便见穿红戴绿的鸨母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直着腰板,支使着仆从擦马车,听见林教主出来了,腰顿时弯了,散去仆从,福了福身子,低声交代:“公子,马车已备好。”

    林西吾应了声,指尖微动,鸨母怀里一重,熟悉的硬物感。

    本就弓着的腰又弯了些许:“谢公子。”

    身后跟着的属下极有眼力的走到另一侧掀起厚重的车帘,林西吾‘嗯’了声,而后揽着君绝足尖轻点,使着轻功进了马车。

    外面看着不大的马车,内里却是极为宽阔的,且该有的物件一应俱全。

    扶着君绝坐下后,林西吾探出身子接过属下递来的琴,再回车厢里,摸索着侧边的暗几拨弄两下,将琴固定好,随口问道:“会些什么曲子?”

    武功高强的暗侍守在外面尽职的当个车夫,马鞭一甩,马儿配合的咴儿咴儿两声,抬蹄子开始移动。

    移动间车身上挂的勾魂铃亦开始晃动,君绝耳朵动了动,双目无神的朝向林西吾:“你是邪教的人。”

    “嗯。”林教主笑的玩味:“怕吗?”

    君绝摇摇头:“你是谁?”

    “我是绾青楼的幕后楼主。”

    林西吾顿了顿又加上:“无所不能。”

    话落自己倒是忍不住先笑了:“还有人以为我是邪教神出鬼没的大魔头,你怎么看?”

    不是以为,本就是。

    林西吾边说边在车厢内的暗阁翻找着,依稀记得教中的琴女,弹琴之前还要焚香来着。

    “清平调,绾青调,鸳鸯词,公子要听哪个?”君绝笑道:“只要能帮我杀了他,你便是那大魔头我也是不在乎的。

    找了一圈儿没找到,林西吾索性不找了,听着外面已没了嘈杂的人声,想着是已经出了城门后,便支开车窗:“出门在外少说杀字,小心惹祸上身,我只答应带你过去,可没说要护你周全,活着带到那里是带,死了只带个尸首过去也是带。”

    君绝闻言垂了眼嘴抿出一条僵硬的弧度,不再言语。

    林西吾瞥了一眼,莫名有种他在生闷气的错觉,再看一眼,感觉愈发强烈。于是笑着打哈哈道:“鸳鸯词听着是个欢快的,就它罢。”

    君绝嘴抿的又紧了几分,但好在是有反应的。

    林教主便牵着对方的手放到面前固定好了的木琴上,而后胳膊搭在窗边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走的是官道,两边除了树就是树,偶尔瞄见几朵不知名的野花歪扭着长在路边,迎着落日残云,倒也算是天然美景。

    小曲儿听着,美景看着,林教主惬意的眯着眼打盹儿,昏昏遇睡之际忽觉得有些奇怪,恰好婉转的琴声止又起,他顿时一个激灵,总算是意识到那里奇怪了。

    林西吾扭头看向君绝,幽幽问道:“这是鸳鸯词?”

    怎么听出了生离死别的幽怨?

    像是听出了林教主的心声,君绝浅笑:“是,讲的是鸳鸟被渔夫抓了,鸯鸟寻不到伴侣,日日望月啼叫唤鸳鸟。”

    “噢。”怪不得,总觉得有些渗人,林教主回头接着看美景:“那换绾青调罢。”

    然而,铮铮琴音刚起了个头,林教主便觉不妙,立即识相的喊停,如此豪迈粗狂的前调,好听是好听,但也震耳朵。

    天色逐渐变暗,起了凉风,他合上窗子转身看向君绝,试探道:“这绾青调讲的又是什么?”

    君绝勾了勾唇,垂眸摸着琴弦:“讲的是一代女中豪杰,挥刀自断青丝,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奋勇杀敌保家卫国之事。”

    林西吾默言。

    君绝笑吟吟问:“公子还要听么?”

    “天色已晚,改日再听。”

    林西吾说着又自己动手拆了琴架,推回暗几,将琴放入暗阁,再翻出琉璃灯点燃,而后摸出江湖名人录刚翻开,忽又意识到有些不对。

    抬眼看向倚靠着背垫闭目养神的君绝,再摸摸自己背后,硬邦邦一片,林教主皱眉回想起方才一系列的动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才像是那个伺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