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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尚在怔忡的少年护在身后。
雪色的身影已经被鲜血染透了大半个身体,却依然毫无畏惧地直面上凶悍的狼群,身体同样缓缓伏低,做出威胁的姿态。
苏时可一点都不打算和什么人契约。
一个人只能契约一只守护兽,虽然看到秦元洲解除掉现在的头狼契约,再契约上一条毫无战力的萨摩耶,结果大概会十分大快人心。可契约毕竟是契约,除去共享伤害之外,总还有些额外交融的东西。
自己只是受了点伤而已,对方现在可是打算要秦永昼的命,他还是得尽快吓退狼群,把人带走才行。
有止痛剂在,箭伤不觉得疼,只是身上冷飕飕的没力气,不算什么大问题。
苏时蹬稳地面,有些血色已经将纯白的软毛打湿了,稍显狼狈,反而添了几分难得的杀气。
浴血的雪狼双耳向后背起,犬牙龇起,喉间发出威胁的咆哮。
原本已经准备进攻的狼群忽然迟疑,有些居然夹起尾巴向后退开,剩余的也大都犹豫着直起身,目光落在那一团染血的纯白上。
……
大雪团子。
狼的记忆力其实并不算好,却依然记得几年前曾经见过的奇怪同类。
当初的小雪团长大了不少,却并没有变成普通狼的模样,几乎就像是照着小时候的模子放大了几倍,一身洁白的软毛看着就好蹭。
叫声也好听,嫩嫩软软,一点都不像别的狼那样嘶哑粗犷。只是伤得似乎很重,身体摇摇欲坠,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狼群心软。
狼群不想动。
发觉了狼群的异样,秦元洲蹙紧了眉,再度朝头狼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头狼长嚎一声带头纵身扑上,苏时正准备迎击,眼前却忽然几乎不差分毫地划过几道灰影,将头狼拦了下来。
从没被自己统帅的狼群反戈相向,头狼恼火地粗声咆哮,围上来的狼却只是努力地晃着僵硬的大尾巴,一味拦在他身前,努力想要缓和着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的局势。
苏时错愕地竖起耳朵,来回望了望,身体忽然一轻。不及回神,已经被秦永昼抱在怀里,拼命往山下赶去。
这样几乎早已注定的局势居然也会生出变故,秦元洲气得要命,立即下令追赶上去。在头狼的一再催促威胁下,狼群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追在后面,嗅着雪团一路滴下的新鲜血迹,脚步就越放越慢。
头狼却没有压制速度,不多时就已赶上了秦永昼,长啸一声纵身扑上去,却忽然被草丛中射出的一支箭狠狠擦过左耳。
激烈的痛楚叫秦元洲闷哼一声,抬手捂住耳畔,尖锐的嗡鸣声令他一阵眩晕,已经有鲜血从指间流了下来。
高大的中年猎户从树丛中钻出,手中还握着劲弓,一眼就看到了秦永昼怀中的雪狼,蹙紧了眉大步过去:“小昼,雪狼怎么了?”
“葛叔!”
见到他的身影,秦永昼眼眶一酸,快步迎上去:“凌霜受伤了,我想带他去找医生……”
“快去,这么重的伤,耽搁了可就危险了。”
扫了一眼雪狼身上的箭矢,猎户的神色也严峻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包淡黄色的药粉,撒在雪狼的伤口上。
猎户姓葛,是村中有名的勇士,守护兽是一头猎鹰。一人一狼最初在村子里定居下来的时候,就是他教会了秦永昼在林中生活的本领,今天进山,原本也是想趁着大雪封山之前打些猎物回去的。
药粉能止血,却又激起了伤口的一阵疼痛。苏时正替自己续着止痛剂,被忽然强烈的痛楚引得一激灵,喉间忍不住低呜出声。
“没事没事,别害怕,疼一下就不流血了……”
看着雪狼隐隐悸栗抽搐的四肢,秦永昼心里也跟着疼得喘不上气,手臂却依然不得不箍紧,以免他挣扎之下再伤到自己。
新的止痛剂很快就顶替上来,痛楚转眼潮水般退去。看着少年眉眼间几乎滴血的痛楚,苏时晃了晃尾巴,抬爪扒住他肩膀,仰头蹭了蹭他的下颌。
都到了这个时候,雪狼居然还在安慰自己。秦永昼喉间发涩,小心地揉着雪狼的颈毛,水汽就不觉模糊了视线。
眼看几乎到手的雪狼又要泡汤,秦元洲无论如何也不甘心,深吸口气振作精神,忍着疼上前一步。
“阁下,这是我们族内的事。这头雪狼极为凶悍,野性难驯,如果把他们带回去,无异于引狼入室……”
猎户抱着手臂,回头望了一眼正和少年抱抱蹭蹭的凶悍雪狼,挑了挑眉,径直拉开了手里的弓箭。
这几年来,他也算是看着这一人一狼长大,真要说野性难驯,隔壁家里养的猫都要比少年那头雪狼凶猛得多。
秦永昼从没说过身世,却毕竟举止守礼进退有度,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族出来的孩子。偏偏那么小的年纪就孤身一人穿过丛林,一定是因为什么极危险的遭遇。
现在看来,多半就是被这些人给一路迫害追杀的。
猎户性情仗义,示意秦永昼快抱着雪狼去疗伤,手中弓箭稳稳瞄准秦元洲,并不答他的话。
头狼吃了亏,一时不敢再贸然上前。狼原本就只是长于群体攻击,现在狼群消极怠工,头狼又讨不到什么好,望着闪着寒芒的箭头,秦元洲到底还是不得不暂且退却,带着狼群隐没进了林中。
猎鹰盘旋在上空,一直监视着狼群远远离开,才终于长鸣一声,向远处飞去。
秦永昼一路将雪狼抱回了村子里,葛猎户也很快赶上,帮他把雪狼安置下来,又将村子里最好的伤医都召集了过来。
血实在流得太多,往日精神活泼的雪狼已经没了力气,虚弱地蜷在少年怀里,身体微弱起伏,眼睛都已半阖上。
不止秦永昼,村民们也跟着焦急。人们忙忙碌碌地进出着不大的小屋,几个经验丰富的老伤医眉头蹙得死紧,很快商议出了决断,叫秦永昼把雪狼抱紧,至少先把箭拔下来。
村中没有用来止痛的药剂,拔箭的时候难免要疼。就算雪狼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本能地挣扎下来,也难免会加重伤势。
秦永昼苍白着脸色点点头,手上紧紧抱住雪狼,低头轻蹭着他头顶的软毛,声音发哑:“凌霜,忍一忍……”
苏时眨眨眼睛,安慰地拱了拱他。感觉到依然暖烘烘的气流打在脸上,少年喉间一哽,收紧手臂,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
温热的液体落在雪狼的软毛上,转眼就打湿了一小片。村民们在旁边看着,心里也不由跟着发沉,屋里的气氛渐渐凝滞下来。
多少也要显得逼真一些才行,苏时沉吟一阵,还是撤去了一半的止痛效果,才觉得疼痛渐渐泛上来,腰间忽然一凉。
愕然地向下看去,伤口附近的白毛居然已经被齐刷刷地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