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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正熟睡着的人类青年。
检测到受治疗者进入了睡眠状态,治疗仪的灯光也自动调暗,柔和的光晕落在那张不带血色的清秀面庞上。
大概是确实累得过了,克雷格睡得很安稳,胸口随着呼吸轻缓起伏,淡色的唇瓣也微抿着,显出叫人心安的温和安宁。
正是亲上去的好时候。
英俊的虫族王子紧张地拍打了两下翅膀,正打算悄悄凑过去,原本熟睡着的人类青年却像是察觉到了他太过直白的目光,漆黑的眼睫翕动两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迎上他的注视,乌润的瞳眸里就忽然洇开一点柔和的笑意。
小虫皇脸上一红,敛起翅膀低下头,触角都打起了卷。
苏时轻笑起来,索性侧了身稍蜷起身体,展臂把他轻拦在手心,护进自己颈侧的空隙,低头落了个吻:“别着急,等你长大就能抱着我了……”
小虫皇这次直接烫成了一团,隔了好一阵,才终于悄悄张开翅膀,仰头望向早已睡熟的人类青年。
长大的诱惑力实在太强,在被煮的威胁和长大的福利之间徘徊,实在挣扎得很。
怕再会惊醒克雷格,小虫皇没有再动,可可的醇香却依然悄悄弥散开。
这一次,他的身体上甚至也泛起隐隐光芒,力量被悄然传递给昏睡着的人类青年,努力维持在修复身体与虫化之间的细微界限间,慢慢改造着伤痕累累的身体。
直到周身的光芒渐渐淡下来,小虫皇才终于疲倦地敛起翅膀,没有再钻回衣服里,学着他的样子团成一团,蹭在颈间沉沉睡去。
*
身体在缓慢恢复,苏时也悄悄加大了锻炼的强度。
不知道第几次精疲力尽昏沉睡去,苏时醒来时,将军正坐在治疗舱边上,目光落在他身上,眼中还带着未及收起的忧虑。
见到儿子睁开眼睛,将军的神色立刻和缓下来,将手掌轻覆在他额上:“先不要动,再多休息一会儿。”
“爸爸,我不要紧的。”
苏时朝他笑了笑,抬手撑在治疗舱沿,将身体支撑着坐了起来。
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依然有些吃力,手臂隐隐颤抖,额间也渗出细细冷汗。
可他的神色却依然平静如常,动作也已经能做得流畅顺利。如果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甚至未必会看出他的异样来。
小虫皇正睡在他身旁,被带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衣角盖在身上,就又舒舒服服地继续睡了过去。
苏时眼里透出些笑意,轻轻碰了碰他的触角,替他把衣角整齐地盖好,抬头望向身旁的将军:“爸爸,您有什么事吗?”
将军虽然关心儿子,却毕竟不能总是陪在他身边。军部的工作从来都很忙碌,有时甚至隔几天才能回来一次,这样大白天忽然回来,反而叫他有些意外。
“没什么,只是今天事情不多,爸爸回来看看你。”
望着儿子越发沉静温润的神色,将军沉默许久,还是轻轻抚上他消瘦的脊背:“克雷格,对不起,爸爸应该照顾好你的。”
他到底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仅没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儿子,甚至连叫他开心都难做得到。只能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沉静懂事,把什么都藏在心底,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肯叫别人替他担心。
医生说过,恢复阶段的痛楚是无法避免的,即使是什么也不做,也依然会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折磨。
可迎上那双眼睛里柔和清澈的光芒,任何人都不会想得到,面前微笑着的青年正在承受着什么样的痛楚。
没有人生来就懂得忍耐,所有的忍耐和承受,都是从某段孤立无援的疼痛中习得的。
他的儿子忽然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长大了,长成了叫他陌生也骄傲的样子,可他却依然忍不住想起那个会委屈会害怕的孩子。
“我很好,爸爸,我已经恢复很多了。”
苏时不知他正在想什么,忙出言安慰,又忽然冒出个念头,抬手拉住他的手臂:“爸爸,家里有钢琴吗?”
“有,克雷格,你想弹钢琴吗?”
终于听到他主动提出要求,将军的目光亮起来,连忙点了点头:“家里的琴房一直都保留着,还在你的卧室边上。你哥哥给你买了一架星石钢琴,是给你二十岁的成人礼。只是那时你已经加入了军队,一直没来得及给你……”
星石钢琴是装载了能源晶石的钢琴,不仅音质和音色更加优美,在运转精神力进行共振的情况下,还可以借助能源晶石的力量,让声音传到很远的范围。
能源晶石在星际世界是主要的能源,十分珍贵。除了在刚被开采时曾经偶尔有被用于制作乐器的情况,后来随着价值的不断开发,就迅速成为了国家控制的流通货物,被集中用于能源供应,这批带有晶石的乐器也成了难得的绝版。
苏时也不由生出些兴致,操控着治疗舱转换成轮椅,稍稍坐直身体:“爸爸,我能去看看吗?”
将军眼里透出亮色,欣然答应下来,引着他到了琴房,替他把门打开。
稍许暗淡的光线下,阔别了主人许久的黑色三角钢琴静默着立在角落。战争时期,致命的威胁就在旁侧,人们为了生存而不断挣扎,已经没有人再需要这些只是用于欣赏的乐器。
迎上将军殷殷的注视,苏时无奈一笑,却还是操纵着轮椅过去,探身掀开琴盖,尝试着按下琴键。
十指连心,激烈的痛楚电流一样直窜上来,叫他额间立时渗出层层叠叠的冷汗。
这具身体虽然破败,却因为精神力的过度充盈,对于疼痛反而异常敏感。他的手臂纵然能勉强支撑起身体,指尖却还没能恢复按下琴键的力道。
小虫皇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适,紧张地扇起翅膀扑到他胸口,苏时却只是抬手叫他落在掌心,浅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及时收回了力道,手臂却依然止不住微微悸栗。苏时轻舒了口气,才要撑直身体,已经被将军稳稳扶住,小心地放回了轮椅里。
“克雷格,还好吗?”
将军小心地扶着他坐稳,抬手覆上儿子的额头,冰冷的细汗密布在额间,也叫他的心渐渐沉下去。
苏时抬起头,眼里的痛楚已经散去,朝他浅浅笑了笑,无声地摇了摇头。
望着儿子疼得近于淡白的唇色,将军的手微微一颤,按上他同样被冷汗沁得微凉的衣物,近乎保证地低声开口:“克雷格,不论怎么样,爸爸一定能叫你再弹上钢琴……你相信爸爸,好吗?”
心底泛上些没来由的酸楚,苏时眼眶微烫,握住父亲的手,仰头温声开口:“爸爸,我相信。”
听到儿子的话,将军鼻间也不由一酸,抬手揽了揽他的身体,起身快步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匆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