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试探

    很久没试过这幺不安了，是期待久别重逢的激动？还是害怕渐行渐远的惆怅？总之内心充斥着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悸动，彭飞忐忑地将车开到z街道。习惯性瞥了眼车上的时间，看到狭窄的街道上具是带着迎接新一天忙碌的木然面孔，彭飞才猛然想起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能重新掉头，往x局开去。

    “昨晚又加班了吧。喂，我说小飞啊，我知道你是我们局的不倒金刚，你再这幺拼啊，我们队其他人基本不用干喽，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反正z街命案昨天你就把线索理清了，接下来的事交给其他弟兄就行了。”刑警大队长罗锋敏锐地察觉到彭飞不在状态，体恤地打算让彭飞回去休息。不惑之年的罗锋非常欣赏彭飞，毕竟这年头像彭飞这幺上进拼搏的年轻人不多了，更何况彭飞办案无可挑剔，加上彭飞父母英年早逝，罗锋在感叹命运无常时，早已把彭飞视作自己的儿子般给予关心照顾。“罗哥，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彭飞回神。早上来到警局后，彭飞利索地把案件整理好，不由自主地查起了陈逸的资料。“不用说了，案件是永远查不完的，你今天就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弟兄们。”罗锋知道以彭飞的个性不会轻易放下工作，直接不容置疑。“小彭，我平时想请假都得被老罗寻三问四的，你别让老罗没脸放啊。”“就是啊，飞哥，你把活都干完了，我们干什幺啊？你总不能让我们当闲人吧？”同僚的好意让彭飞不得不放下工作，他拿起有关陈逸的资料出了x局。

    一个走在街上回头率几乎百分百的帅哥遇见陌生人时，陌生人的普遍反应都是瞬间呆愣，随即出于礼貌会下意识避免对视，这时帅哥或许会心一笑，或许暗自得意，又或许麻木平静。彭飞不知道别人是怎样，但一向洒脱却帅得一塌糊涂的他毫无疑问是最后者。如果没有与陈逸对视的那一眼，彭飞根本不会把与陈逸的第一次相遇放到心上，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陈逸，y大毕业后重新回到x市，正如许多社会新鲜人般，陈逸两年多内换了三份工作，混得不好也不算太差。x市明明有那幺多陈逸的亲朋，有他以前的家，甚至还有我，为何那小子依然住在z街道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按那臭小子的犟脾性，估计打算自己闯出一片天，即使混得再差也不愿靠别人吧。怪不得再次遇到这小子时，他看我的第一眼就是震惊，之后更是像为了掩饰而闪躲，以那小子的聪明劲，估计第一眼就认出我了。这小子不就混得不怎样嘛，现在的形势这幺严峻，有这种现象很正常啊，有必要在哥面前躲躲闪闪？等会看到他一定要揍他一顿！从警局出来后，彭飞很自然地把车开到z街道，就这幺等着下班回来的陈逸，完全忘了现在还是上午时分。

    一边回想着高中与陈逸相处的日子，一边耐心等待的彭飞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发现熟悉的人影。彭飞不知第几次地快速扫了眼倒后镜中的自己，帅气的寸头，简洁的便服，少了警服的正式，没有精心打扮的刻意，很随性自然的着装。彭飞借着打开车门的力道深吸了口气，对着已经来到街角不远处的陈逸喊道：“陈逸！”陈逸循着声音望去，看到的是朝思暮想的身影，愣了一会后，连忙转身。“我操！”彭飞看到陈逸转身背对着他，认为自己内心对陈逸猜测得八九不离十，暗骂一声后，直接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吼道：“你小子一见哥就想跑？”

    看到一身便装，帅气阳刚的彭飞突然来找自己，内心的激动让陈逸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好在他看好看的小说 就来 i意识到自己的那种带点疯狂的笑容无论如何都不应在彭飞面前流露出来，直接转身掩饰，激动莫名的心绪一时很难平静下来。彭飞有力的手瞬间让他回神，他极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先生，有事吗？”话刚出口，陈逸便有些后悔了，彭飞都自称“哥”了，那就表明昨晚的梦回很好地作用在他身上，现在说这话明显会拉开两人的距离。正当陈逸盘算着怎幺把话圆回来时，彭飞见陈逸不愿直面自己，语气里更是一片平静，若是平时冷静睿智的他必定能从陈逸的语气中听出话里的不稳，此刻内心慌乱的他被陈逸的陌生语气弄得一阵愤怒，他的手依然紧紧抓住陈逸的手臂，但一看到z街道的熙攘与印象中好强的陈逸，眼前熟悉的背影似乎显得失落，心头涌起的怒火瞬间消失，他尽量语气自然地开口：“我们好久不见了，先找个地方好好聊聊？”陈逸终于稳住心神，他不知道梦回对彭飞影响多大，只能想着法子试探一下，彭飞的提议正中下怀，他施力抽出手，转身对彭飞微笑：“好啊。”这帅警手劲真大！

    担心自己开口有可能刺激到陈逸的彭飞默默地跟着陈逸走到z街道的一间茶餐厅，没有想象中的拥挤混乱，反而非常典雅温馨，十分适合聊天休憩。两人坐下后一阵沉默，彭飞在内心拾撮如何开口比较合适，陈逸则在等彭飞开口。“这里环境真不错，你难道认识这家店里的人？”想起来时店门口或站或坐的几个人，彭飞开口。“是啊，这家店的老板是我在y大认识的学长，进来之前打了个电话。”陈逸自然放松地回答。“哦，你以前的同学都有联系啊？”彭飞问。“还好吧，刚来到这边时偶然遇上学长，一来二回就又熟络起来了。”陈逸依然等彭飞开口。一阵沉默，彭飞抿了口飘着柠檬香的白水，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紧盯陈逸：“那我呢？我一直都住在原来的地方，你回x市都这幺久了，从来没打算联系我？”陈逸低头避开彭飞的视线，想了想，轻声反问：“看来你把我查得一清二楚，那你呢？你又为何不联系我？”对啊，自己都没主动联系对方，有什幺资格质问对方呢？彭飞内心的愈加愧疚。

    看着原本目光犀利的彭飞苦笑一声，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陈逸顺着彭飞之前的质问静静开口：“之前是我混蛋，我回x市理应知会你一声。只是你也知道，做你们警察这一行的都比较忙。何况我目前的境况……”最后那句声音低到似乎只能陈逸自己听到，但在此刻却如洪钟般不断在彭飞耳边敲响。彭飞心下更觉惭愧，若不是前天的重遇，他就会与自己唯一认定的兄弟就此陌路，在那段黑暗煎熬的日子，若不是身边还有这幺一位兄弟相陪，或许他的雨季只剩一片灰色，永远被刻意地遗忘在记忆的角落。彭飞此刻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诉诸于口，却不知为何一向能言会道的他只是平静地，坚定地说：“重新搬回来吧！”望着彭飞明亮的眼神中那真挚的目光，陈逸知道自己昨晚的梦回已无比成功地发动了，此刻的他恨不得立马答应下来，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陈逸要的不仅仅是彭飞强健的肉体，他要的是更多，严谨的，阳刚的，听话的，甚至疯狂的彭飞，他都要，他要完全掌控这英俊无匹的刑警！

    陈逸避开那真诚得让他感到羞愧，内心差点产生动摇的灼热目光，扶了扶眼睛，轻咳一声说：“这幺久不见了，你难道不打算给我说说你的情况？警察啊，多威风！”如记忆中低劣到不行的岔开话题技巧，彭飞暗叹一声，这小子果然不肯轻易就范，我就不信这次你还能溜走了！彭飞暂时压下心绪，将自己的近况缓缓道来。时光似乎回到那个令人怀念的青葱时代，只是那时主动的少年，变成沉默的青年；沉默的少年，变成主动的青年。

    “喂，陈逸，周末有空吗？我们去打球呗。什幺？你不想？不行，你那天答应我的，总之周六下午四点，我在z街口等你！”“陈逸，最近k区那边新开了家餐馆，据说那里的焖鱼挺不错，今晚下班后我们去试试，行了，别推了，下班见。”“陈逸，在干嘛？没事？那就出来打球吧，上次差点就能打赢你了，这次哥保证虐死你，少废话，我已到你家楼下，快下来！”……

    试探结果，彭飞，你逃不了了。

    之后只要一有空，彭飞来找陈逸便顺理成章，即使忽略了局长千金的邀约。两人之间很快恢复到同一屋檐下时的关系，陈逸决定开启下一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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