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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

      沈晏周出去,傅清寒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以为他定要回头再对自己说些什么,无论是讥讽还是叱骂。

    但沈晏周一次都没有回头。

    第十四章

    沈靖川坐在一片狼藉的大厅中一言不发。他从小养尊处优,生长在父兄的庇护下,未曾遭受过家中这种变故。

    严问山扶起一把椅子,用袖子拂去尘土坐在他对面。

    他用手在沈靖川面前挥了挥,“阿靖,给点反应。”

    沈靖川深深喟叹一声,“好想直接杀了那贼王,把我大哥救出来。”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严问山抚了抚他的肩膀,“暗夜御史大人不允我们对贼王下手,定然有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我不想再做官了,倒不如落草为寇去劫狱救我大哥。”沈靖川捂住了眼睛。

    “对不起,你本生性自由,却被我拉入官场。”严问山叹了口气。

    “媳妇,你别这么说!”沈靖川连忙道,“我也不说这些丧气话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想办法把我哥救出来!”

    “你大哥早年闯荡江湖,收留的那个叫小福的婢女想来也不是寻常人物。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听说福禄王有这么个仇家,所以我推测她恐怕是见不惯福禄王用你大哥的血解毒,所以才去刺杀福禄王。至于你大哥倒未必知情,否则以他的个性,要杀福禄王根本不会借旁人之手,”严问山分析道,“福禄王那边,我觉得也未必就认定了小福是你大哥指使的,他们之所以扣下你大哥,恐怕还是因为顾虑枝叶蛊。”

    “你想,福禄王在制出解药之前,为了缓解毒发完全依赖你大哥血中的枝蛊。他曾想把你大哥带到王府去,却被你三弟回绝了。如今这么一个机会,他正好借机把你大哥留在眼皮子下面看管,以防制出解药前出什么事故,”严问山继续道,“所以我认为事情肯定有转机,但需要你三弟从中周旋。”

    “我三弟?他都快把我气死了!我大哥纵是百般不好,那也是自家人,他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帮王府的人抓自己亲哥哥?”沈靖川一提起来就怒不可遏。

    “当时那种情况倒也怨不得他,若真任由你大哥把那群侍卫全杀光,事情就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严问山道。

    “那也是他们逼的!他们要搜我们家,我大哥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沈靖川拍着桌子。

    严问山把手扣在他的手上按住了,“我倒觉得,你大哥恐怕是为了拖延这些侍卫,给那小福赢出逃跑的时间”

    沈靖川一愣,“我倒没想过这一层。”

    严问山笑了笑,“据我所观,你这两位兄弟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你就不要太操心了。说起来,还是尽快找你三弟,商量个对策吧。”

    沈靖川压着怒气推开书房的门,找到傅清寒时,他正对着桌前一只小瓷瓶发愣。

    “鸩羽?你怎么会有这种药?”沈靖川惊诧。

    “鸩羽是什么?”傅清寒抬起头看着他,“这是从沈晏周身上掉出来的。”

    “是止疼的药,”沈靖川道,“说是药,倒不如说是毒。这东西长期服用,极伤脾胃,还会让身体越来越差。”

    “可我见沈晏周常吃?既然毒性这么大,他为什么还要吃,岂非饮鸩止渴”傅清寒蹙眉问。他一直以为沈晏周吃得不过是寻常的疗伤药,今日却头一次听说他吃得竟是毒药,而沈靖川却还不阻止他,莫名焦躁起来。

    “是不是饮鸩止渴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他还能活多久?”沈靖川忽然凉凉地问。

    “你什么意思?”傅清寒紧紧盯着他,心口袭来一股不安。

    “自从你离家出走,大哥就抑郁成疾。这些年你真以为他找不到你?他只要随便动动江湖关系就能把你带回来,可是他就算病入膏肓,也不肯这么做,”沈靖川闭上了眼睛,绝望道,“你在外面的时候,他就这么一边默默地听着你的消息,一边静静等死。”

    “三弟,你本来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自由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沈靖川怜悯地看着他,“你小时候,竟然那么迷恋大哥。他做的很多事的确是疯得离谱,可是你却惟命是从地接受。这样强烈的迷恋,想不到也会完全散去。”

    “就像你说的,那只是迷恋罢了!他对我也只不过是迷恋而已,”傅清寒咬紧了牙,“这种东西不是爱,是病!”

    “世人给感情冠以各种名目,非要找出细微的差别。然而爱和迷恋,不过泾渭之水,虽一清一浊,终要汇成一条河,”沈靖川道,“如果你不愿意让他难过,就不要伤害他。如果你不想看他死,就去救他。我认为所谓的感情,但凭本心,仅此而已。”

    傅清寒赶到王府,天阴欲雨。他想向往常那般求见,王府侍卫却拦住了他,“王爷身子不适,还未醒来。”

    “王爷还没醒吗?”傅清寒心中惴惴不安。

    “是,傅公子请回吧。”

    傅清寒没有离开,眉心如常蹙着,“请容在下在此等王爷苏醒,有要事相求。”

    只等了一会儿,云层越压越低,须臾便下起雨来。傅清寒的冠发被打湿,鬓角一小缕发丝垂了下来。

    沈晏周,舌尖微卷就能说出的熟悉名字。时时刻刻如千钧之重,放在心头可以压塌一片血肉。傅清寒一心觉得自己是成大事的人,所谓一将功成万古骨枯,可他如今却还是为了一个人在雨中苦求。

    或许因为人是渺小的,纵是额上跑马,腹中撑船,双目所及寸心所感也依旧是身边那几个人,几年春秋。人生如寄,暂聚之形,一旦散了就永远别想挽回。或许正是因为沈晏周看透了这些,才会在纵横江湖多载后反而回到老家隐居于太湖之畔吧。

    傅清寒心绪纷乱,忽然面前的雕花木门开了,福禄王穿着一件长裘走了出来。

    “下雨了,还在等?”他微笑着问。

    “听闻王爷一直未醒,清寒心中担忧,不敢离去。”傅清寒恭敬道。

    福禄王又笑了,从侍卫手里接过伞,举在他的头顶,“你等的是我,心里想的是别人。”

    “清寒不敢!”傅清寒又连忙躬身拱手。

    “走吧,带你去见他。”福禄王道。

    傅清寒跟着他走到一间一进两重的大屋前。福禄王止住步子道:“清寒,你当知道,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之所以留下令兄,不过是心中担忧枝叶蛊,绝非刻意为难令兄。”

    “令兄病得不轻,我的命却拴在他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