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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淡淡道:“这样的事情,你不用知道的太多。”
“可这是先生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了。”
元让把手里的柳枝往地上一插,认真说道。
地上的土并不甚松软,有些潮湿。
须臾,他时高时低的智商霎那间起了作用,骤然灵光一闪:“那三分之二的官员……其实没那么多是不是?”
沈砚挑眉,不置可否:“他们的位置太重要。”
元让深吸一口气,问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沈砚瞧着他的神情,忽然间起了试探之意。
人永远是贪心的,这些日子的情深意重令沈砚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贪心。
或许元让能够接受他的本质也说不定。
既是相恋……戴着面具又如何算得上相恋呢。
元让恋慕的是那个形如君子的沈砚,而根本不是那个手段狠辣甚至有些阴毒的沈砚。
戴一辈子的面具不是不可以,只不过终归是缺憾了些许。
沈砚扯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有。”
元让错愕:“那为何……”
“不过是省事罢了。”
果然,沈砚漆黑的眼瞳中倒映出了元让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的神情。
而此时,他的心中竟然隐隐升起了一丝奇妙的快意。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表示呵呵:自己作的死,哭着也要作下去啊。
心机砚:……
第60章 寻而不得
元让在那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望着眼前之人愈发沉静淡漠的目光,他又有些迟疑。
元让抬头,微微睁大的眼里满是犹豫:“先生……”你在说什么?
他从未如此期盼过是他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但沈砚这回注定不能如他的愿。
只见生的极为俊秀的白衣人抬手在元让的眼前晃了晃,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在光照之下显得愈发白皙,放轻了嗓音低声道:“你猜,它有多脏?”
他眯起的眸子里满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恶意,又仿佛是令人沉溺的爱欲。
元让的心脏像是骤然被一只巨掌碾压过,极为酸涩的痛意蔓延开来,浑身的气力似乎都散了去。
他想要握拳,可手指只能缓慢地蜷缩起来,且依旧在不断颤抖着。
他像是第一回 见到沈砚似的,踉跄着后退两步,口中却还在无意识地呢喃:“不,我不猜……”
声音颤的厉害。
见他这般反应,沈砚好似忽然间清醒了一般,伸手想要去扯他的衣袖,却被那人瞬间挣脱了开。
“先生,您教我圣贤书、教我为人的道理,
也教过我待人以诚,待人以实,尤之益也。
更教过我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
元让努力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你为什么总是什么都瞒着我!”
语气激烈,尾音还带着满满的愤怒。
沈砚心里一紧,脑内再混乱也明白自己做了件蠢事,用力扳过他的双肩,垂了眼帘微低下一些头,使自己能够平视元让:“是为师错了。”
元让偏头避开他的目光,紧抿着唇不言语。
“让儿,别生我的气……”沈砚蹙眉,转到他偏头的那个方向。
元让咬牙闭上眼睛,好似并不想让自己的眼中映着他的身影。
“让儿,”沈砚无措地立在他身前,轻声道“……看我。”
他的语气满是恳求,软和到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回答他的除了元让颤抖的愈发厉害的肩膀,就是无声的沉默了。
分明是带着丝丝暖意的春日,如今却比寒风更料峭。
见他如此,沈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淡的弧度:“我本就是这种……满心毒辣不择手段的人,更不是什么君子。”
他顿了顿,继续哂道:“你是不是觉得被我骗了,或是觉得……卑鄙恶心?”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往常的温柔,可这一字一句却是毫无温度,甚至有些许嘲讽的意味。
元让闻言呼吸一窒,死死地攥着刀柄,眼角却渗出了湿润。咬紧牙关,口中猛然尝到一股铁锈味。
他的身子依旧颤抖,恍惚置身于万里霜雪,又或是百年的冰窟之中,用尽了浑身力气都无法回暖。
可就算犹是如此,元让也没有睁开眼,或是回答哪怕一句话。
……
不知何时,等他睁开眼,却发现这里早已空无一人。
微风停留在杨柳枝头,虽然掀不起多大的弧度,但却使垂落的枝条划破了湖面的宁静。
元让握住刀柄的手向下滑落,用力抓住被他弃了刀鞘毫无遮挡的刀刃。
没有内力护体,锋利的刀很轻松地就割破了他的右掌入了肉,伤口翻卷,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飞溅在草地上,把一片青绿都染上了血红。
钻心的疼。
可即使是这样钻心的痛意,也丝毫遮掩不了脑内席卷涌上的强烈眩晕之感。
他跑到驿馆去寻。
他跑到亭子去寻。
无果。
元让终于想到了什么,去了朱厚照那里,托付他一同寻找。
江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们两个吵架了?”
元让摇头。
朱厚照虽然比江彬淡定一点,但也很是惊讶:“你们俩……都能吵架?”
在小皇帝的认知里,这两个人要是都能吵起来,那天底下就没几对不吵的了。
元让叹道:“不是吵架,是我自己的问题。”
朱厚照哎了一声:“我尽量吧。”不过依着沈砚的性子,如果他有意要躲,那怕是等到他手底下的人累死都是找不到的。
见元让要走,朱厚照还好死不死地添了一句:“我跟你说,那群文人把面子看的比天高,无论什么事儿他们都不会对你服软的,所以说文人就是麻烦……”
江彬赶紧把他的嘴巴捂住拖走——别刺激人家了!陛下你看看元明允的表情啊!
元让抿唇,却顺着朱厚照的话猛然忆起了那句低声下气的恳求。
那时候,先生会不会也是如同他现在的这般心绪。
绝望,又带着一丝希望。
但他当着先生的面,亲手把这一丝希望给掐断了。
所以如今的这般结果,也是他自己求来的。
元让寻遍了两淮,寻遍了江南。
他寻遍了所有能去的地方。
可是无论哪里都再没了那道熟悉入骨的身影,好似他要找的人并不在人间,抑或是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元让头一次尝到了铺天盖地的恐惧。
他漫无目的地晃着,冷着脸,周身的气息冻如霜雪,却难掩失魂落魄。周身的路人见他一脸要杀人的样子,纷纷闪避,生怕他得了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