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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查得太严。”

    初一摇了摇头,恭敬道:“十五那里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传出来。”

    孟昶青沉吟片刻,起身道:“准备一下,我要出去。”

    “是,我这就叫人备车。”

    “嗯。”孟昶青迈步走到房门口,想起了什么,对初一吩咐道:“把我桌上的书信收拾一下,快马送到云阳。阿可……”

    说到一半,他却停了下来。

    初一疑惑地问道:“主子?”

    远在京城,他能帮上阿可什么?阿可又当真需要他么?

    “没什么。”孟昶青垂下眼眸,硬是将沸反盈天的千万思绪全自心底驱赶出去,片刻后只是笑了笑,轻声说道:“处理眼前的事情要紧。去吧,这是第二日了,留给我们应对的时间不多。”

    此刻已是清点天机阁杂物的第二天,除了长庚,现在还没人知道伏寿阁里具体出了什么意外。

    灯火如豆,灯芯不时噼啪作响。

    昏黄的光线下,长庚看着眼前在司马康的默许下偷出来的天书,心里委实有点愁。

    光宗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生生编出这蚯蚓一样弯弯扭扭的字也就算了,反正以他的记性,花个一天也能勉勉强强全都记下来。

    但是,

    但是,

    谁都没告诉过他,天书上面竟然还有这么多根本看不懂的图!

    ——没错,光宗是个科学严谨的好同志,区区文字描述怎么能满足一个理科生的自我修养,在这本书上,他不光画了示意图,还细细地分了正视图、侧视图、俯视图,比例合理,尺寸精确,就是在几百年后害苦了某个深夜背书的苦逼密卫。

    长庚的内心是崩溃的。这些图案复杂精细、不明觉厉,稍记错一点,估摸着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根本不是死记硬背,回去就能完完整整地复原出来的。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将所有的图都小心描画下来,按照原定的第二套计划将其藏匿在伏寿阁,等风头过去再由主子安排其他人回头来取。

    只是这样一来,风险升高何止一倍。

    而且不知为何,守伏寿阁的禁卫军格外严格,这帮老爷兵不知怎么突然就勤快起来了,围墙边上有好几处暗哨,递进来的食盒要查,吃完了拿出去的食盒更是每回都要被他们仔仔细细地翻过一遍。

    “宫中这么多怪相,大抵谁都怕再出什么事吧。”

    长庚摇摇头,强忍睡意将灯拨亮了些,一边不求甚解地抄图,一边郁闷地喃喃自语道:“这光宗不会真是个妖孽吧,哪儿来的这许多东西可编。”

    在他的笔下,一台机器的样子正在慢慢成型。一个纺轮带动八个特征性的竖直纱锭,那正是18世纪60年代由织布工詹姆士·哈格里夫斯发明的珍妮纺纱机。

    还有火铳,水力织布机,化肥制作…………

    一切对长庚,对这个时代的其他人来说,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古里古怪。

    直到此时此刻,尚且没人知道这些鬼画符的真正意义。

    事实上正是因此,百年来,这些超越时代的伟大发明都被尘封在天机阁内,与光宗一起遭受人们的诋毁、忌惮或遗忘。

    没人看出其中蕴含的价值,与其联系在一起的只有无尽的阴谋与算计,鲜血与伤害。大楚的统治者对此讳莫如深,一月前诡异的童谣开始流传,当今天子才再一次打开了天机阁,却将里面的东西都当成了邪祟,避之唯恐不及。

    对大楚的高高在上的皇帝们来说,这些东西或许当真是危及统治的毒瘤。

    然而当天机阁开启那一刻,一切就再也无法逆转,光宗再也不是一个寂寞而黯淡的影子。百年前,没人能真正理解这个异时空的来客。但时隔百年后,他的知识,他的理念,他的思想在滚滚的时代长河中终于找到了那个命定的继承者。

    林可在对的时候,来到了对的世界。

    随着时间的推进,大楚的本土技术也在不断成熟。许多在光宗时代看似天方夜谭的东西,如今已经具备了实现的基础与可能。

    长庚,孟昶青,大楚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就在这个平凡的夜晚,一个大时代正在开启。

    机器大工业叩门而来。

    ☆、第93章 试探

    同一时间, 番峒。

    大胜之后,云阳军开始扫荡周边剩余的乞活残军。俘虏和流民的数量进一步扩大, 林可面对数万张嗷嗷待哺的嘴,心中的郁闷与焦虑可想而知。

    粮食问题还在其次,关键是流民的数量大大超过了云阳军本身,在这种情况下,维.稳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于是一方面,林可把流民原本按照宗族、乡邻关系自行结成的小团体打乱, 重新编排,并密切监视、严格管控;另一方面,她将俘虏中罪大恶极的那部分红阳教教头挑选出来,搞了个群众诉苦大会, 算是让流民们的戾气有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同时采取以工代赈的方法,决不让流民们每天无所事事, 以此减少这些人闹事的机会。

    如此刚柔相济,她总算把萌发的危机限制在了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稍微松了口气, 林可伸展了下身体, 披上十七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厚重狐裘, 缓缓走出自己的营帐。

    夜色清冷, 寒气扑面而来。风中夹杂着晶莹的雪花, 被营地各处的火把染成温暖的橘红色。林可抬手, 飘飘摇摇的雪片在她的手心融化成水, 被激得打了个寒战, 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年竟是不知不觉、忽忽悠悠又过到了底。

    这么些日子,她又蹿高了一大截,终于褪去了残留的少年气息,举手投足间自成做派,隐隐透出一丝血与火洗练过的精气神来。又长大了一次,可如今十六岁的她,和那时十六岁的她,仿佛全然不同的两种生物。

    那时十六岁的她还是个孩子,天塌下来了有爹娘哥哥顶着,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个,想吃顿团团圆圆的年夜饭都不知该找谁,于是她就成了林哥、林将军、林大人,要替千千万万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顶着这片天。

    她心里有些难过,可坚强久了就成了习惯,连这点难过也是淡淡的,仿佛半寸长的蜡烛头,刚点火就烧得一干二净。

    可真累啊…………

    仰头看看暗沉沉的天,她感慨过后,忽然就有点来气,心想去他娘的,都翻身农奴把歌唱当领导了,还不能开个后门给自己放个带薪假了?

    图什么啊,累死累活、当牛做马的,她又没有年终奖可以拿。今天一整天她还就不干活了,她还就任性了,她还就旷工了!

    怀着翘班的雄心壮志,林可挥退身边跟着的几个亲兵,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干的,就索性饶有兴致地在营地里转悠起来。

    从前忙得脚不沾地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