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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为什么。”

    谢圆圆眉梢一挑,没好气地冷笑一声。几人又走了几步,她突然毫无征兆地跳到一边,不知从哪里找出根绳子重重一拉。

    黄狗哀叫一声,后腿被绳套缠住,倒挂着吊到了树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穆风根本来不及反应。谢圆圆往肥圆屁股上踹了一脚,高声叫道:“给我打,打死这个小杂种,看看谁还敢跟我抢林叔叔!”

    穆风终于回过神来,扭头就想扑过去救他的狗子。然而他年纪小,又势单力薄,没来得及移步就被人给围上了。这次没有黄狗的威胁,几个男孩狞笑着就扑上去,拳头跟雨点一样落在穆风身上。

    穆风压根没管别人,赤着双眼就往谢圆圆那里冲。

    擒贼先擒王,他的反应不可谓不正确,然而其他人根本就不会给他机会。肥圆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穆风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鼻子里流出鲜血来。黄狗见状狂叫起来,像是在愤怒地咆哮,又像是在悲切地哭泣,那声音凄厉无比,直叫人从心底发寒。

    谢圆圆抬起鞭子就往黄狗身上抽了一下,不快地说道:“算了,给他个教训就行,别把事情闹大了。”

    想了想,她弯起唇角,恶劣地笑道:“不过教训也要能让他记住才行。竹竿,给本小姐把那条嚎丧的狗给宰了。”

    穆风猛地抬起头,像是不可置信般看着谢圆圆。

    谢圆圆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把小刀来,还将刀刃特意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好好看着,这条狗是因为你才死的!”

    “……别动狗子!”穆风奋力挣扎起来,却被肥圆死死压住,只能目眦欲裂地瞪着她:“打我,你们打我,求你们,别碰狗子!”

    谢圆圆压根不理会他,笑眯眯地将小刀递给一个男孩:“去。”

    竹竿有些发怵:“我就杀过鸡,我、我没杀过狗。”

    “没用的东西。”谢圆圆白了他一眼,自己走到黄狗面前,看准了脖子一刀插了上去。

    穆风猛然瞪大眼睛,他的天似乎就在这一瞬之间都塌了。他就那么愣愣地看着血喷出来溅了满地,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茫然。

    “记住了?”谢圆圆嫌弃地掏出帕子将刀刃擦了擦,一边道:“以后不许缠着我林叔叔,你不配!”

    绝望一点一点自眼底漫上来,穆风看上去就像一只要嗜血的恶鬼。然而就当谢圆圆以为穆风要反击的时候,那个男孩却忽然无声地哭了起来。

    鼻间流出的血混合着泪水,淌过了他的脖子,渗进了他的衣裳。穆风伸手在空中胡乱地摸索,像是要寻找一丝温暖,碰到的却只有凛冽的寒风。

    “狗子。”他喊:“狗子!”

    黄狗已经死了,没有声音回应他。

    “娘!”他又喊:“阿娘!”

    他娘也已经死了,依旧没有声音回应他。

    肥圆已经爬起来,同其他几人惊恐地缩在谢圆圆身后。没人压着穆风了,但他仍像是一坨烂泥那样摊在地上,眼中的光早已黯淡了下去,也不再呼喊了,因为他不知道还能喊谁。

    谢圆圆忽然有些后悔,但心里的骄傲由不得她让步。她抬了抬下巴,装作不屑地冷哼道:“不就是死了一只狗,至于那么伤心么,窝囊废!”

    然而穆风其实不伤心,他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

    娘说的对,人不能太贪心。

    穆风想,他就是太贪心了,狗子才会被他连累死。

    “我没有想认他。”

    他抬头看向谢圆圆,又像是透过她看到了自己的命运,轻声地、委屈地问道:“我只是想要看他一眼,再多看一眼就好,这样也不行吗?”

    穆风的样子太过怪异,跟疯了一样。

    谢圆圆还想说什么,肥圆几人却满脸惊恐地一把拉住了她,扯着她就往后跑。

    穆风没有半点反应,呆呆地在地上躺了许久,才缓缓站起来,将黄狗冰冷的尸体给抱了下来。

    暮色中,他微微打了个寒噤,将狗子的身体又抱得紧了一些。这是他短短的人生中经历的第二次生离死别,熟能生巧,他已经知道该怎样寻找一片合适的地方,将自己的亲人给埋进去。

    而当夜晚来临,漫天星辰,男孩又成为了孤孤单单一个人。

    ☆、第102章 教育

    一夜过去, 鸡鸣三声。

    岗子村在晨雾缭绕中清醒过来,一扇扇木门打开,男男女女们洗漱完毕, 三两成群的出门劳作,曹大娘也是其中之一。

    她年纪有些大了,田间的活干不动, 独生子又在战场上伤了腿,日子本该有些难过。但林将军在云阳办了纺织厂, 规模一年比一年大,不招男人,只招女工。这是个新鲜玩意, 一开始大家都在观望, 加起来不过才几十个五、六十岁的大妈大娘们报了名, 第二期的时候, 又有些小媳妇们试探着去了,等到第三期的时候, 就连黄花闺女们也坐不住了,争着抢着想入厂, 为个名额几乎打破了脑袋。

    实在是那工资奖金都太招人艳羡了。在田间地头忙活大半年, 可能也就能拿到差不多的钱。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穷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有钱赚, 谁不想赚?

    曹大娘脑子活, 胆子大, 第一期的时候就进了纺织厂,如今已是熟练工了,手底下带了三个徒弟,每个月能拿到不少孝敬。林林总总的,再加上她儿子的保险金和退伍款,曹家的日子很是宽裕。前些天,还有媒婆上门,说是有人看上了她家的小子,要给说一门好亲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曹大娘出门上工时,脸上也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走到半路上看到黄褐色的草皮上泛着一点难得的青绿,竟有心情踩着黄土走过去,想要采了那株绿草,回头在厂房里找个瓶子插起来当作点缀。

    然而她走了几步,却发现那从枯草中星星点点透出来的翠绿色有些不对。仔细看去,草丛里分明躺着一个人,似乎还是一个孩子。

    这一吓非同小可,曹大娘以为那是个路倒,猛地后退一步,差点跌倒在地。但仔细看去,那小小的身影却有几分熟悉。她皱眉打量了一会,忽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喃喃道:“这不是昨天的小叫花子嘛。”

    小叫花子细瘦细脚,将自己蜷成一团,睡梦中也在跟谁较劲似的,紧紧咬着牙、皱着眉。且身上刚换的衣服又弄脏了,混着血迹、黄泥和露水,跟他的人一样,瞧着就像一块脏兮兮、皱巴巴的破抹布。

    若是从前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曹大娘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定是扭头就走。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句话多少还是有些道理的,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她的心不知怎么的,比从前软了许多,竟看不得一个孩子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