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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穿着朝服,身上露水重重,眉眼冷硬。扫了眼床上沉睡的相爷,发觉他又蹬掉了被子,皱紧了眉头。
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自那凌乱的寝衣下透出来,素白净美。那闭眼沉睡的模样也憨甜至极,让将军柔和了脸庞。
他上前几步,将背角小心翼翼地掖好,压了点儿放在相爷身下,算是为他再次蹬被子做好准备。
“安道。这才有几分像你。”将军低声说,“你这三年来,变化太大了,我几乎认不出来你了。可那真真确确是你。”
沈青泽嘟囔了一声,似乎在梦中不满什么,凑近了听,只听见隐约几个字词:“小桃红,春儿,杏儿……”
将军身上的低气压越来越浓,沉沉的压人。从怀中取出一个乌黑的药包,将军毫不犹豫地放在这人的鼻腔处。他这是自制的,也向来知道自己的药味道有多恶心,但还是放了。
“手滑了,没注意放在你鼻子处了。”将军冷冷地说。
相爷还是没有醒过来,只是眉毛紧皱,总觉得被什么恶心了一下。偏着头想要逃离这股难以忍受的臭味儿,却被人摁住了头。
看着相爷痛苦挣扎的模样,将军凉凉地道:“不让你感受一下,就不知道这天底下除了你这一个爷,还有别的。”顿了顿,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不是么,安道?”
第11章 厚颜无耻
相爷闻着那味道,几欲作呕。
这味道太难闻,比之前沐华给他吃的药更让人难受,让相爷禁不住皱了眉头。
他一摆手,嗓音柔腻带着许些烦躁:“沐媛媛,你再闹,信不信爷上了你!”
上这个字从古至今都有着极其深奥的含义的。
将军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而后薄唇轻勾,一抹冷笑浮现。他缓缓地低下头,在沈青泽白皙的耳廓旁轻声说道:“安道……你该如何上我?”
沈青泽迷迷糊糊地,抱住那药包啃了一口,呸的一声又嫌臭,睡的极沉。
将军叹息一声,不再闹他。
刚想把药包提在一旁放置,却不想这东西被沈青泽狠狠地抱住了,还用脸颊蹭了蹭,动作十分亲昵。
将军凤眼微睁:“你不是不喜欢这药么?”
“硬邦邦的,臭烘烘的,谁喜欢……”相爷翻了个身,似乎是觉得不耐烦了,甩了甩手示意这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不要来烦他,“走开!走开!”
沐华静静地站着,双眸沉沉,如月中水影。
此时青竹正巧从门外进来,手中端着茶盏,头一抬看见了方才才说离去的将军,手差点一抖将茶盏失手摔落在地上。稳了稳,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询问道:“将军去而又返了吗?”
看到灰衣小厮,将军神情冷漠地点点头。
他微微俯身,将沈青泽不经意蹬掉的被子给掖好,把相爷围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头来,这才缓声回答:“等他醒后,你同他说一句话。”
青竹垂头:“将军吩咐。”
“就说,让他来将军府一趟。”将军微微皱眉,道,“我……不,我娘有事同他商榷。”
***
相爷醒后,是被身旁这药包给腻了个不行。
这味道臭的太过浓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一直抱着不松手的,鼻腔内满是让人难受的味道。
相爷红着眼,被臭了个不行,捏着鼻子喊:“青竹——”
门外守着的灰衣小厮啪嗒一声推开了门进来,望了眼相爷,又退后一步道:“爷,怎么了?”
沈青泽指了指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药包:“这是什么东西?你们莫不是想臭死爷,好继承爷身后的万贯家财?”
听闻京都有不少离奇死去的达官贵人。有人死在美人娇嫩的肚皮上,有人死在宠兽的嘴中,有人死在流言蜚语之下。若他这个左相爷不明不白的在睡梦中被熏死了,那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能再超越了。
青竹笑了一下,不以为然,反倒是有一股耐人寻味的意味儿在。
沈青泽道:“你笑什么?”
“这是将军送来的药。”灰衣小厮尽量用最平缓的语气慢慢说道,不透露出自己的揶揄,“相爷还要扔掉么?”
沈青泽瞪他。
而后轻飘飘地摇了摇床边的扇子,慢慢悠悠地,好似一个闲人。、
他哗啦一声展开了扇子,用扇面遮挡住了大半张脸。
扇下的唇角微微翘起,是一个愉悦的弧度:“留着吧。”
这药包真和那人差不多。
青竹敛袖,拾起那药包来,哎了一声:“将军说,夫人找爷有事。”
夫人?
沈青泽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劳什子的夫人来。他光棍一条,上无老下无小,整日浪荡不成样子,更别谈家了。而将军虽说家中有老母,可爷跟他一样,是个实打实的光棍儿。
联想到了不好的东西,相爷眉眼一沉,摩挲着手中的扇柄道:“将军什么时候娶妻的,竟然不告诉爷?“
青竹哭笑不得。
自家爷又想到哪里去了?怎么一提到将军就各种犯傻,不是担忧将军,就是嫌弃将军?
青竹将药包妥帖地放在一旁的雕花木桌上,眼瞧着相爷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连忙说道:“相爷莫不是忘记了将军的娘?”
沐媛媛他娘?
沈青泽自然是记得的,略微思索了一下,佯装发怒道:“你怎么能这样称呼她老人家?”
这下好了,一声夫人,让他彻彻底底误会了!
青竹傻眼:“那相爷以为该喊什么?”
沈青泽啪嗒一声合上扇子,道:“丈母娘!”
灰衣小厮:“……”
爷是认真的么?
青竹还想多说几句,但是眼瞧着相爷刚说完那一句话后,就不再多说了。强撑着起来,挥了挥胳膊,看起来略有些不满,觉得自己力气太小。
相爷又仔仔细细地穿好衣服,一点儿凌乱都不能容忍。他穿好后,又跺了跺脚,对着面前的铜镜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下,感慨了一句:“爷真是天生丽质啊。”
青竹:“……呵呵。”
爷高兴就好。
相爷这一磨蹭估计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内,青竹眼睁睁瞧着他从宽衣瘦骨带病容到风流肆意好儿郎的转变,虽说伺候了相爷也算时间不短了,可也从来没看见他这么激动过。
“爷这流云绘锦缎可好?”
“玉冠是否太不妥当?”
“这鞋是否太显得轻浮?”
叠声问下来,青竹眼花缭乱,最后讷讷地对了对手指,显然已经呆傻了:“……爷怎样都是美的。”
不仅是美,更爱臭美。
然而相爷不这么觉得,揽镜自照了一会儿,这才理了理自己已经理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领子,神采奕奕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