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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团结有序,但黑观音的几个头目,却不是吃素的。其中一人,甚至有国外军方背景,只是已经退役。叶珝能在虎狼环伺中坚持到最后,已属不易。
叶臻捏紧手指,“林毅为什么要用犯罪的方式挑衅警方?”
方圆笑了笑,“与其说是挑衅警方,不如说是挑衅林队。”她将林毅的口供递给林北钦。
白纸黑字的口供纸页,似隐藏着林毅三十多年来压抑扭曲的过往。
畸形的家庭,不完整的童年,母亲周欣强势的压力,将他内心的扭曲压抑逼迫到极致。
常年充斥在他生活中的,是母亲不甘又疯狂的埋怨。
“你看看林北钦,什么都比你优秀!”
“你什么时候能比过林北钦,这样我们在林家就有地位了。”
“都是因为你不好,你爸才会抛弃我们!”
“你真没用,你如果像林北钦那样,我就不会过得这样痛苦!”
“你爱不爱妈妈?爱妈妈的话,就要争气,比过林北钦,以后林家就是你的。”
……
林北钦合上纸页,暂时没兴致去深究林毅年复一年越发扭曲的性格,以及他深藏在内心的,对自己的怨恨与挑衅。
方圆说:“林毅就想取代你,超越你。他的这种念头,已经到达了疯癫的极致。”
林北钦不过无声一笑,轻飘飘地转了话锋:“林桑梓呢?”
方圆说:“她认罪了,不过……她申请了精神鉴定,鉴定结果是,她患有斯德哥尔摩群候症。”
叶臻沉吟,目光漆黑安静。
林北钦目光辽远,看向落地窗外的朦胧夜色,说:“洛苒,为什么会有叶珝的手指?”
“她早年生意经营不善,和黑观音来往过。后来怕黑观音算计她,所以她趁机留了叶珝的手指,当做筹码。”
叶臻心头起伏震荡,缓缓起身,沉默地走到落地窗前。
灯光交错,这座繁荣的城市暮色渐合,万家灯火次第亮起,霓虹摇映着静谧的浩瀚星河,即使入夜,也一派生机。
叶臻轻轻倚在林北钦怀中,熨帖着感受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像刚柔并济的山川江流。她静静聆听,起伏难定的心跳,也终于和他一样变得温和平稳。
饭菜摆开了,空荡荡的客厅一下子热闹起来。清香的酒在温水中暖着,散着醇厚的香浓。
林北钦亲自为几人斟酒,然后举杯。
有股无声的默契,在众人心头盘旋萦绕。
他们遥遥举杯,无声致敬,然后以酒洒地。
……
几天后,叶臻和林北钦一同上了那片山林。
旧厂房爆炸、焚毁之后,已成一片废墟,李逸止带着法医组的人,层层勘查后,终于发现疑似的骸骨。经过比对,骸骨的确属于叶珝。
只是,能找到的,不过是寥寥残躯,叶珝的尸骨,已化作这山,这风、这树,长存于青山之中了。
林北钦从林家手中买下那块地,作为了叶珝的安葬之地。不久前,已让人种上梧桐、松柏。
此时,层林尽染,满山的树,层峦叠火,壮观绚烂。
山上只有叶臻和林北钦,穿行在起伏的山川里,迎着秋日飒爽的风,徐徐而上。
这一刻,树在招摇低吟,风在招展轻唱,这是亘古长存的歌谣,涤荡着人的心灵。
叶臻拾级而上,沿着铺满鲜花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看来,今天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有人来看过叶珝。他们在这里留下鲜花,留下缅怀和敬意,又无声地离开。
叶臻和林北钦默然片刻,开始清扫。
梧桐树的叶子黄了,偏偏纷落,松柏常青,傲然挺立。
叶臻深深地看向林北钦,他有感应似的与她对视,随意的一眼,都让她心跳脸红。
她走向他,说:“在我小时候,我父母和我哥,都会唱一首歌给我听。”
“什么歌?”他问。
她说:“高高山头树,风吹叶落去,一去数千里,何当还故处?”
林北钦一愣,心潮如风岚,起伏激荡。
也有人问过他,问过叶珝,这样危险的事,为什么要去做?
没有为什么,只为落叶归根,只为回黄转绿,只为倦鸟归巢。
既是利刃,就要出鞘!
既是城墙,就要不摧!
心向往光明,便直面黑暗!
直到乌发染白,
直到身躯佝偻,
可利刃仍锋,城墙仍固,青山常在,信仰永恒。
……
离开时,林北钦向叶臻伸手。叶臻立即牢牢地抓住。
他说:“又有新案子,凶手穷凶极恶。”
叶臻双眼一亮,“好啊,我和你一起。”
林北钦心头一暖,将她搂在怀中。
蓝天、壮烈如火的山川,请听好他的誓言。
他爱利刃般的事业。
爱怀里心爱的女孩。
是他们彼此相守相伴,才会屹立不屈,光芒万丈。
是彼此伟岸的身躯与灵魂,相伴到老。
全文完
2018年6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