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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顾忌那么多,但做妻子的,又不是仇人,怎么可能完全由着性子来。
蓁蓁轻笑了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端起酒杯,朝吴姨娘温温柔柔笑了一下,“姨娘不必如此,一时的口舌之争总是有的。更何况,诚如你所言,你乃无心之失,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日后小心些也就罢了。这酒,我替王姐姐饮了就是。”
周少夫人闻言止不住点头,心道:这覃夫人虽年纪轻轻的,但说话做事都自有章法。一个姨娘罢了,她也不是非要逼着正经的县令夫人向她低头,但总不好显得太仗势欺人了些。王夫人的脾气实在冲了些,同她比起来,这覃夫人可就灵慧多了。轻轻巧巧几句话将王夫人的错揭了过去,然后又是状似好意的一句提醒,通身的端庄和温婉,立刻把哭哭啼啼的吴姨娘给比了下去。
蓁蓁倒也懒得想那么多,不过是随手帮王夫人一把,她说罢,便端起桌上的酒杯,缓缓移到了唇边,粉嫩唇瓣才沾到杯沿,旁边伺候的小丫鬟忽然手一抖,直直撞翻了那酒杯,酒水顿时撒了蓁蓁一身,连立在她正对面的吴玉娘也受了波及。
小丫鬟立刻仓惶跪了下来,“奴婢方才头有些晕,冒犯了贵人,还请夫人们恕罪。”
吴玉娘又是遗憾又是恼怒,恶狠狠瞪向跪地求饶的小丫鬟,半笑不笑道,“可真够不小心的,你瞧瞧,都把覃夫人的衣裳弄脏了。可见是规矩没学好。”
公然当着主人的面讽刺奴婢没规矩,简直是在打周少夫人的脸,周少夫人登时脸就沉了,但到底是她府里的丫鬟先惹了事,不好说什么,只能咽下这口气。
小丫鬟仍旧跪地求饶,蓁蓁拂了拂袖上的酒水,朝不依不饶的吴玉娘道,“她也是无心之失,姨娘也别同小丫鬟计较了。日头这般大,或许是被晒得头晕了,这也是常有的事。”
周少夫人见当事人都替小丫鬟说话,也赶忙顺势道,“还是先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吧。香兰香丽,扶两位夫人去换衣裳。”
两个丫鬟也极有眼力见儿,一边扶起一个,直奔后院的客房去了。
吴玉娘被鸭子赶上架似的引到了后院,越发气不顺了,但在知府府里,又不能摔东西发脾气,只能朝香兰发了回脾气,将换下的旧衣裳丢了香兰满头。
夹杂着脂粉香、汗水和酒水的旧衣裳,熏得香兰嫌弃不已,捏着鼻子拎着衣裳就往外走,半路便撞见了同样抱着衣裳往浣衣房走的香丽,两人便并肩朝浣衣房去。两个小丫鬟边走边叽叽喳喳说话,就见对面走来个大丫鬟,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姐姐,忙行礼等着大丫鬟的吩咐。
再说吴玉娘,周少夫人虽然对吴玉娘的多事很反感,但也抱着息事宁人的打算,因此送来的衣裳也不是什么破烂货色,而是冬暖居刚送来的新襦裙。冬暖居是乾州最大的成衣铺子,里头的大裁缝手艺比起京城来也不差什么了,因此衣裳很是精致。
吴玉娘本来还满肚子火,等抖开了丫鬟送来的衣裳,倒是心情好了几分,迫不及待将新襦裙穿戴到了身上,又挑了好些昂贵的发饰。等她梳妆打扮好了,才心情颇好出了客房大门,慢悠悠回了设宴的后厅。
她一进来,周少夫人就发现了她头上的发饰,这些衣裳首饰都是她贴身的丫鬟去送的,自然是得了她的吩咐。再看吴玉娘喜气洋洋的模样,又见她满头的珠翠,更是瞧不起这般贪财的女子,但到底松了口气,当做自己出钱打发了个叫花子就是了。
吴玉娘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叫花子打发了呢,觉得今日虽然诸事不顺,两次下手都没得逞,但好歹没有白走一趟。等回了县里,那些子商妇定是又要大开眼界一回了。想到这里,吴玉娘仿佛看到了面前众多商妇阿谀奉承的模样,挺了挺胸脯,面上露了微笑。
蓁蓁从客房回来,众人又继续吃酒,这回倒是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一场宴席就这么结束了。
周少夫人将众位夫人一一送走,正觉身累心累,打算回自己的院落歇息片刻,迎对面就来了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婆母身边的大丫鬟。
大丫鬟见了少夫人便要行礼,周少夫人受了这一礼,才道,“可是婆母有什么吩咐?”
大丫鬟恭恭敬敬回道,“夫人吩咐奴婢往驿站去一趟。”说罢,便朝外走去,留下周少夫人一人不解留在原地。
明珍是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但一直不愿出府,颇受周夫人的宠信,有什么重要的事都放心交给她处理。明珍也不负周夫人的信重,做事很是稳妥,她乘马车抄小路来到驿站,并非惊动其它人,而是直接同驿站的小厮打听,得知杨辉是覃县令的贴身随从,便直接将东西交给了杨辉,径自离开了驿站。
杨辉收下东西,听她说是知府夫人身边的人,也不敢耽搁,忙把东西往覃九寒房里面送。
覃九寒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荷包,蹙着眉将荷包拆开,见里头是个香囊,角落里还塞着张信纸,打开一看,上书“周府宴,吴玉娘”六个大字。他捏了捏香囊,拉开抽绳,掏出随身的匕首,挑了些粉末,放在眼前,细细查看,片刻后,脸色一沉,满脸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