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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回神,见娘还像小时候那样哄他,不由得露出一抹羞赧之意,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他摸摸后脑,难得露出了一分“憨厚”的感觉,然后才恢复平日里的冷静,问道,“娘,孩儿记得,我们还在青州府的时候,那时候陛下来青州府,太孙染病,是娘照顾的太孙。”
蓁蓁不知儿子为何提起这事,但还是应道,“是啊。”
“那娘会不会觉得不知道怎么对待太孙?太孙生来尊贵,旁人只想敬而远之,为什么娘您能淡然处之呢?”
勋哥儿将心中疑问问出,在他看来,染病的太孙就如同三殿下一样,身份尊贵,让人只想离得远远的,压根半点儿都不想有交集。
勋哥儿这么一问,倒是让蓁蓁回忆起了那时候,说起来,她并非对太孙有多少感情,至多有些怜悯而已。但当时,她确确实实是用心照顾了太孙,乃至后来,都生出了些许感情来。
蓁蓁略想了想,对着等她回答的勋哥儿道,“太孙除了是太孙,还是个孩子,比温哥儿大了几个月的孩子。你想想,若是温哥儿同太孙那样,在爹爹娘亲同你都照顾不到的地方生个病,你该有多着急。这般将心比心,便也不畏惧他的身份了。”
勋哥儿蹙眉思索,随即道,“你若是寻常的时候呢?太孙若是好好的,娘又会如何同他相处?”
蓁蓁倒是没想过这个,闻言还琢磨了一会儿,道,“还是那般吧。旁人的身份如何,与我与人相处之道没什么关系。他身份高贵,我也不曾有所求,无所求便无惧于心。”
这倒是她的真心话,从京城到苏州,她一路遇上多少身份高出她许多的人,也没有因为同他们交往而为难过了。
最不济便是不同那人打交道,别的却是没什么的。
说到底,她又不求别人什么,遇见身份高的,大不了便是恭敬些,实在不存在什么卑躬屈膝的说法。
勋哥儿若有所思,心中默念道,无所求便无所惧。那他对三殿下可是有所求?
答案显而易见是不,他受爹爹影响颇深,从来不曾寄希望于他人,他想要的,从来不需要求别人,求人不如求己,这是爹爹最早便教他的一句话。
既然他对三殿下无所求,那他的身份,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高贵如皇子,或是卑贱如乞儿,与他有什么干系?
他平日里如何待人,如今便该如何,又何必说一句话都要在心中揣测许久?
蓁蓁见勋哥儿不知又在琢磨什么了,心里还有点担心他,怕他心思太重了,便吩咐他给自己帮忙,也省的琢磨些有的没的。
在书院念书已经够累了,这都回来了,便要轻轻松松的,有个小孩儿的样子才行。又不是多大的年纪,总是那般老成可不行。
想到这里,蓁蓁又不由感慨起来,孩子长的可真是够快的。总感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勋哥儿便这般大了,仿佛不久前还是襁褓里那个玉雪可爱的婴孩。
一下子,都到了有心事的年纪了。
……
大抵是因为同娘聊了天的缘故,勋哥儿很快便又如以往那般沉稳了下来,对着三殿下的时候,也泰然自若起来。
覃九寒见了,心中自是十分满意不说,他对长子是抱以厚望的,这一点,从他平时对勋哥儿的教导,便能猜出一二。
正因为对他抱以厚望,所以才会严格要求他,早早将他性格中的那些缺陷,他处事之中青涩的地方指出来,亦是怕他大了不好改。
但勋哥儿在家中也没有待上多久,中秋节一过,他便又要回安家书院去了。
做学问贵在持之以恒,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倒不如干脆不要费心思与这一道上。
所以蓁蓁虽然不舍,但也将勋哥儿的行囊早早收拾好了,一再往里头添了好些东西,衣裳鞋袜的,就连路上的吃食都是精心准备过的。
勋哥儿念念不舍辞别家人,临走前又好好安抚了哭得不能自已的温哥儿,这才上了马车,要返回书院去。
马车缓缓走远,还能依稀听见温哥儿喊“哥哥”的声音,勋哥儿却是逼着自己不能回头。
等到了书院之后,独自在屋里收拾行囊的时候,看到那许许多多明显出自娘亲之手的衣裳鞋袜,甚至还有温哥儿偷偷塞进来的小纸鸢,不由得心头一暖。
虽然才离开家,却已经十分想念。
中秋过后,覃九寒便又忙碌了起来。
梁帝终是没有被朝中朝臣说服,一意孤行要了王甫的性命,但相对的,对于王家的家眷,却是难得大发善心了一回,没有赶尽杀绝。
王夫人虽然逃过一劫,但也无法孤身留在苏州谋生了,带着儿子儿媳们,回了青州府,投奔娘家去了。
王陆氏临走之前,托人递了话给蓁蓁,说是希望同她见一面,但蓁蓁却是没有答应,只是让人送了银两过去。
王陆氏收了银两,不由得落下泪来,心中后悔不已。她的确未曾算计过蓁蓁,但也无辜不到哪里去,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袖手旁观,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