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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世。这是一个金融城,除了各种老牌银行乏善可陈。她每每来,都下榻在利马特河西岸的商务酒店,并未去过河东。劳拉带方含笑步行去看苏黎世湖,看歌德与莫扎特镇守的歌剧院,带她沿着老街去山丘顶上的教堂,沿途请她喝了一种味道古怪的汽水。
当晚劳拉带方含笑回家。她家在苏黎世东北七英里的村落里。那里有成片的牧场,成群的牛羊。只是因冬景萧疏有些落寞。“你要是夏天来就好了。”劳拉说,“夏天,所有牧草都变绿了。草坪上开满各种颜色的花朵,非常非常的漂亮。你下次来瑞士,一定要在夏天!”
“夏天?下次?……我不知道……我觉得我不一定来得了……”
“冬天也是很好的。大家冬天来瑞士都是为了滑雪。你会滑雪吗?”
方含笑想起在纽约做分析师时,被合伙人带去滑雪的往事。她根本不会滑,可是为了融入集体拼命地滑。去挑战她根本不能驾驭的坡道。结果摔到鼻青脸肿。
“不会……”她惭愧地说,“很久以前学过一点,摔得很厉害。没有坚持下去。”
劳拉笑起来,“你跟我哥哥一样。他也不会滑。他摔了两次以后,就再也不肯跟我们去滑雪了。可是,每个瑞士人都会滑雪。”她想了想又说,“当然不会滑雪也没什么。”
劳拉的丈夫在温特朵的一家银行上班。劳拉自己是音乐老师。她有两个孩子,都在上小学。第二天她把孩子送去学校后,就带方含笑去瑞士南边看湖。
“我父母住在库尔华登的小山村里。那也是我长大的地方。在阿尔卑斯的怀抱里,非常非常漂亮!我带你去看。”
是一个晴朗的冬日。高速两面的风景简直美到不忍再看。山巅的冰雪,被阳光镀上一层金,又经层云渲染。光与影在天地间交织出震撼人心的图腾。近处有牧场牛羊,还有村舍瓦房。天地广大,文明渺茫。山水清丽,人间凄凉。
一路上劳拉不停地介绍湖泊和雪山。都是德语名字,方含笑没有记住。有时方含笑在走神,劳拉兀自讲个不停。
“你去过阿尔卑斯山的哪些山峰?有去过少女峰吗?啊,少女峰可美了!可惜不顺路。你在瑞士呆多久?今晚在我父母家过一宿,明天去少女峰怎样?……这些湖泊与雪山,我真是怎么看都不厌倦。是这些湖泊与山峰让我喜欢冬天。不过夏天它们更美!”她想了想又说,“我有个哥哥,他不喜欢冬天……他喜欢阳光充沛的天气。啊,那是因为他曾在加州生活……”
方含笑忽然呆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劳拉是她的哪个朋友的朋友。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她小心翼翼地问,以为会引起劳拉的警惕。可是劳拉满不在乎地回答:“我有好几个哥哥。我说的那个叫阿历山大。是个很常见的名字。我的同学里有好几个阿历山大。”她顿了顿,又说,“他有好几年没回瑞士了。”
方含笑没再说话。
当晚宿在劳拉父母家。男人叫马可,女人叫伊冯。马可有着深棕的发色,已经见白;伊冯则是金发碧眼,可以知道劳拉的遗传何来。夫妇都是很典型的瑞士农民,经营着一大片牧场和数百头山羊。大多数时候他们自己并不督看羊群。他们雇人管理牧场。
伊冯的英文不太好,跟方含笑打招呼时,生硬地讲着英文客套话。马可的英文稍好些,因他年轻时曾在苏黎世求学,有跟外国人打交道的经验。夫妇俩都很热情,客气周到。
马可与伊冯有五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离家在外。除了圣诞,孩子们都鲜少回家。两个在德国,一个在英国,一个在中国。只有劳拉住得最近,周末可以开车回来看他们。方含笑的到来,使他们很高兴。可是他们对中国几无了解,不多的印象都来自新闻。伊冯准备晚餐,马可过来跟方含笑攀谈,提起中国的污染,意识到这不是好的话题,便又打住。
当晚他们邀方含笑吃拉可雷特烤肉。那是当地一种特殊的烤肉吃法。桌上放着双层烤肉架。上层用来烤牛肉羊肉蔬菜,下层放着一系列带把柄的小托盘,盘中装着名叫拉可雷特(Raclette)的芝士。芝士烤熟后,伊冯教方含笑用平勺将芝士从小托盘上刮下来,放进餐盘的面包片中,再夹上烤熟的牛羊肉,青椒与烤熟的小胡萝卜,是瑞士农家的味道。
“阿历小时很爱吃拉可雷特。他平日里很阴沉,可是周末烤拉可雷特,他就会很高兴。”劳拉跟方含笑说,“长大了也爱吃。他回家时妈妈就给他做。但是他很久没回家了。”
她似乎很在意这个哥哥。
“他是一个很聪明,很独特,又很怪异的人……见第一面,你不会喜欢他。哦我忘了告诉你,他不是生在瑞士,是生在加利福尼亚。”劳拉提到美国,顿了一下,“人人都想去加利福尼亚,都说那里太阳很好。我还没有去过呢……啊,总之,我六岁时第一次见到他。那时他不太快乐。因为……嗯……他长得不像瑞士人……他也确实不是……他说美国式的英语。我那时听不太懂。现在可以听懂了……总之,他很独特,他精通计算机……他还搭建过自己的机器人……”
晚餐以后,劳拉带方含笑去她那个哥哥的房间。“他后来离开家了,但是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