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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粉色的,金色的和紫色的。我们可以在那个海边的花园里结婚,然后找一艘帆船出海。
“我用你的名字,买下了你在顿巴走过的牧场,还有牧场里的所有鲜花和卷毛山羊。你说你愿意牧羊。那么我们就去牧羊。不要复仇。不要去。跟我去苏格兰,我们在那里有一个牧场。你高兴看海就看海,你高兴数羊就数羊。
“我买下了莫奈 1906 年的睡莲。在上个月伦敦索斯比(Sotheby’s)拍卖会上。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见过那幅画。但是我知道你会喜欢。就在我的伦敦公寓里。你要不要今晚跟我飞去伦敦看看?——不要,不要再去美国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去英格兰,去苏格兰,去瑞士或者去北欧。我都会陪你去。”
演员谢幕毕。帷幕拉起。掌声止息。方含笑久久没有答话,这时才说,“你起来。”
芬克斯坦没有起身,戒指还躺在他手上,“所以是‘不’?”
方含笑轻微叹气,“列夫,我在死去。”
“正合我意。”他迅速恢复那种调侃的口气,“你在我的基金池里有几十亿。你没在遗嘱里算那笔账吧?你死后都归我了。”
“没有婚姻,也是归你的。这是我对你的答谢。”她辛苦地闭了闭眼睛,“可是,对不起,没有办法接受你的好意……”
芬克斯坦没再勉强。他起身,低头打量了盒中戒指,“我昨天叫人从南非带回的钻石。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他没再说话,将戒指收回怀里。
方含笑惨淡地笑了一下,“会有人值得的。”
芬克斯坦坐回红色皮椅上,翘起二郎腿,恢复那种带着嘲讽的笑容,“当然。我情妇多着呢。”
“我嗯……对不起……我来这找你就是想见扑克 J。”扑克 J 是一个赌圈有名的德扑大师。
芬克斯坦挂着冷冷的微笑,“你拿什么交换呢。”
“一个故事。”
“洗耳恭听。”
“从前有一个武士,名字叫作豫让。他早先侍奉范氏和中行氏,但没有人理他。智伯灭了范氏与中行氏,豫让从此投靠智伯,智伯非常尊重和宠爱他。后来智伯被赵襄子害死了。豫让逃到山里,决心为智伯复仇。他毁伤自己的身体,变成宦官,潜入赵襄子的宫殿,想要行刺却被发现了。赵襄子体念他的仁义,将他释放。
“可是豫让还不死心。他漆身为厉,吞炭为哑,毁容行乞于市,亲人也不认得他。豫让躲在赵襄子将要经过的桥下,惊动了赵襄子的车马。豫让又一次被逮住了。赵襄子问:‘你不是侍奉范氏和中行氏的吗?他们被智伯害死了,你不为他们报仇。现在智伯死了,你为什么非要为他报仇呢?’豫让说:‘我侍奉范氏与中行氏的进修,他们像对待众人一样对待我,所以我就像众人一样对待他们。可是智伯,像对待国士一样待我,所以我就像国士一样对待他。’
“赵襄子叹气说,‘我释放你太多次了。这次我不能再释放你了。’他派兵士围住豫让。豫让说:‘我听说,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义。今天我非死不可了。但在我死前,可否请出你的衣裳,让我达成报仇的愿望。这样我死去也没有遗憾。’赵襄子答应了他的请求,将外衣解下来给他。豫让拔剑三跃而击之,说,‘我可以下去报答智伯了。’然后伏剑自杀死去了。”
观众已散尽。歌剧院要清场了。
芬克斯坦沉默半晌,“我不太懂古代中国的复仇理论。”
“还不懂吗?”方含笑视线平举,“君以国士遇我,我以国士待之。君以知己遇我,我以性命相报!……这不是报仇。这是报恩啊!”
“可这是不同的事情!你要去做的……你明白,这不是一回事……你明白……这是一笔……只输不赢的交易。”
“不。这不是一个交易。这是清偿。我的戏就要谢幕了。我只是想在下场之前,把这笔账算清。”她低下头。她要替他报复她自己。“我能成为今天的我,是因为当年的他。他变成今天的他,是因为当年的我……这是一笔十二年的账。我把他害成这样,你要我怎么心安理得于我的人生?……我欠债太多,不得不偿。”
芬克斯坦叹了口气,“可是你知道,这场赌,即使你赢了——”
“我接受惩罚。”
“如果你输了——”
“我付出代价。”
芬克斯坦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给她。
☆、48、复仇 一
方含笑买了一张维也纳飞旧金山的单程机票。维也纳在下雪,而旧金山阳光灿烂。如果不是太平洋上来的风寒冷彻骨,几乎以为这是夏天。
她从机场租了一辆车。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圣拉斐尔射击场。那幢平房经过翻修,里间却似乎没变。那些没人买的老枪躺在玻璃柜里,好像陈列了十六年。方含笑买了一把黑色的格洛克 43 女用手枪,9 毫米鲁格尔。她主动要求教学。教练出来——是那个白发苍苍的白种老女人。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都老了,她竟然好像没见更老。
她脾气有些暴躁,嫌方含笑动作磨蹭,又指责她没有遵循不得以枪口对人的安全守则。她给她做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