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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裙摆放下来,在镜子跟前反复确认武器不着形迹。她感觉到自己的孤立。她的战友,只有一个沉睡着的熊。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
为什么呢?将死之人,为什么还会害怕,还会紧张呢?
晚上九点,她如前两晚一般抵达诺布别墅。诺布别墅套房因其私人性质,并不视作赌场,所以也没有安全检查。她顺利地进入房间。她知道并不独有她一个得以豁免安检。所以她也一定不是唯一一个持枪而至的客人。
经过前两夜的观察,对手的牌风都已摸得很清楚了。扑克 J 的邀请名单上一共有二十一个人。每个人带着一百万的筹码进入比赛。用光筹码的会被清理出局。到第三夜,这二十一个人还剩九个生存在排行榜上。托尼巴尼在第六,两百万筹码,并且还在往上爬升。方含笑在第九,一百万筹码。扑克 J 在第二,三百二十万筹码。第一位的是一个德国人,六百万筹码。第三位的是一个名叫娜塔莎的中年美国女人,三百万筹码。势力相对来说比较均衡,还没有出现不可撼动的独角兽。
方含笑的大部分德扑经验来自于网络。在网络世界中,“偷鸡”(bluff)大多数时候是没有用的,因为网上的玩家要么不缺钱,要么不当真;人们看不见你的表情与动作,也使你的表演技能没有用武之地。在方含笑的世界里,数字拥有最大的说服力。她在长期的网络游戏中锻炼出一种迅速计算概率的能力。她熟记各种牌型出现的概率,比如皇家同花顺的出现概率是 649,739:1,同花顺出现的概率是 64,973:1,葫芦的出现概率是 693:1,顺子是 254:1,两对是 20:1,一对是 1.25:1。一般情况下,她的德扑玩法非常机械:每翻一张牌她就计算她拿到最好牌型的概率,同时计算需要跟注的钱与奖金池的比例;只有在跟注与奖金比例高于赢牌概率时,她才会选择继续跟注。她也有拗劲上来的时候,会无视赢牌概率坚持跟注。这导致了她在网络德扑中摊牌率偏高的情况。但是,如果就此判断她激进冒险,又是不够妥当的。她的那一部分盖牌的局数,有效避过了所有高额跟注与全押带来的风险。赢是你不可控制的,但输多少是你可以控制的。她巧妙地把自己平衡在一种激进与保守之间。
因为这种对于概率的熟稔,与对于风险的本能的掌控,两个晚上下来,她没有被淘汰出局,但也没有太好的发挥。总的来说是一名不够引人注目的选手。这也形成了牌友们对她的印象:是个有钱人的情妇,知道怎么玩牌,但也仅此而已。
男人们显然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托尼巴尼没有认出她——怎么可能认出她呢?当初连火鸡也没认出她呀。托尼巴尼把她当作一个可以追逐的女人。他一面收拾着其他玩家,一面开始朝方含笑抛掷暧昧的眼色。方含笑笑望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梳理头发,一面感受鲁格尔手枪传过来的粗糙的冰凉。
托尼巴尼的牌风不可预测。就像方含笑拗劲上来,故意不按原则跟注,以此干扰人们对她牌风的判断,托尼巴尼这种不按原则的行为更多,多到好像他没有一套成型的出牌原则。他有一段时间把牌打得非常保守;就在人们以为他不具有威胁性的时候,他忽然抓住一个两对的机会,全押,干掉了筹码排行榜排名第七的俄国人。在那一局中,方含笑及时止损,在翻第二张牌时就放弃了跟注,没有太大损失。但是除她和扑克 J 以外的六个人都被套住了,退出越晚的损失越多。托尼巴打的打发有一点类似于文火烤青蛙,每次加注足够大,但又没有大到引起警惕,迫使人们怀着不愿就此损失的想法继续跟注,直到最后被强迫全押——等到他们全押的时候,本来也没剩下多少筹码。这样,第七位的俄国人与大家握手,离开牌桌。托尼巴尼吃掉第七晋升第三,手上有三百二十万筹码。方含笑变成第八。第七位换成了一个加拿大人。
筹码多的好处是很明显的。当筹码不够多的玩家,试图通过全押的方式来吓退对手时,没有人会买他的账。排在第七位的那个加拿大人,这时成为托尼巴尼的攻击目标。托尼巴尼对此毫不隐讳。每次加拿大人加注,托尼巴尼就会加一个更高的注;两次加注后,加拿大人的筹码所剩无几,索性全押——而这样的全押已经没有任何威慑力。最后摊牌,加拿大人拿到的只不过是两对,一对 K 与一对 A,托尼巴尼手上是一对 3——而公牌中的 3 是最后一个翻出来的。这意味着,托尼巴尼在手里根本没牌的情况下疯狂押注。他要么是心理素质真的很好,要么是根本不在乎输。
托尼巴尼吃掉加拿大人,手中掌握四百多万筹码,晋升第二。方含笑变成第七位。她手上这时仍然只有一百二十万筹码,从入局以来既没大赢也没大输。她笑着抬眼问托尼巴尼:“你总是跟第七位过不去吗?下一个轮到我了吗?”
托尼巴尼笑着露金牙,“我保证我不会弄疼你的,宝贝。”
但是方含笑牌风很稳。她软硬不吃。只要跟注与奖金比例低于赢牌概率,她就坚决不跟。她的摊牌率变得很低,大部分局数都早早盖牌。托尼巴尼甩着辫子对她抛了个暧昧的眼色,“这样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