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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着瞧好戏。”
“……”
“周更新被我叫来了。你见见他吧?”
***
方含笑于是见周更新。周更新来之前是收拾过的,西装烫过,胡子剃过。年当不惑,却是血气方刚。他现在是蓝熊的大股东,不用工作也日进斗金。衣服穿得笔挺,自有气场。
而方含笑,久病初愈,憔悴而苍老,狱中也无脂粉供她遮掩老态。她自惭形秽,见了周更新,没开口先低了头。
周更新本来是带着一肚子气来的,见方含笑落魄成这样,怒火连火星也不剩了,上来想要拥抱她,却被她退一步避开。
他没再勉强,只瞧着她,哀求似的问:“笑笑,我们复婚好不好?”
方含笑不答,只问蓝蓝大熊如何。他说他们想妈妈,她眼睛就红了。
他不敢多说蓝蓝大熊的事,怕方含笑泪崩。他们面对面枯坐了一会儿。接着他转移话题,说他们相识的过往,从最早的山景城初见,说到失败的创业,说到各奔东西又再度聚首,说到他们在香港的短暂相聚,说到后来在北京的终成眷属,说到他们曾经经历的各种风波,说到创业时他们争吵却又挺过。他一面说,她一面无声垂泪。末了他问:“方含笑,你有爱过我吗?”
方含笑捂上眼睛点头。
“方含笑,你现在还爱我吗?”
方含笑紧紧捂着眼睛。
周更新几不可闻一声轻叹。
他含泪垂死挣扎,“那么方含笑,你有爱他吗?如果没有,我们复婚好不好?如果有……”他低下头去,眼泪掉下来,声音变得那样卑微,“……如果有,我还你自由。”
☆、55、尾声
方含笑站在陋室中央。身上只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橘色囚衣,布料在她单薄的骨架上摇摆。这是中国的新年夜。当然在美国毫无节日氛围。沙漠的冬天可想而知的寒冷,而监狱的暖气又是可想而知的无助益。像候审的羔羊,她一面颤栗一面等待。
每一秒都如煎熬。每一秒都如末日。只是末日有止境,而人生无终局。
沉重的木门被无声推开。进来一个面目阴沉的男人。他穿着与他气质极不相衬的西装,以显示他对这次会面的郑重。然而髭须满面,疏于打理。眼眶深陷,目中仇恨蓄满。他是来复仇。
木门闭合。光线旋转。尘埃陷入黑暗。最后只剩高处天窗投进来的稀薄阳光。他们站定,彼此对峙。他朝她举步。
她猛然倒退一步。接着抬头,朝他露出一个挑衅似的惨笑。接着她脱掉她最后的伪装。
橙色的囚衣落在地上,溅起轻微尘土。长发早已被绞去。伤痛无所遁形。她袒裼裸裎,将她伤痕累累的残躯给他看。右侧胸膛平坦,唯有疤痕狰狞。
你受过的伤我也受了。你痛过的痛我也痛了。你看。你看。我还你了。
股权与债权一一明晰。爱的账恨的账已经做平。我们已经扯清。
她抬起头,朝他无声地冷笑。她惨淡而苍老。面前平铺着十年以计的牢狱。她用她的余生清偿。怒火当灭,仇恨当熄。他可以放过她了。
然而那冷笑落到他眼里成了嘲笑。是坦白也是抗议。是呼引也是拒却。是忏悔也是示威。
图什么呢。他听见她说。为这样一个残缺的身体,图什么呢。你还有大好的年华,大好的自由。而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旧仇新恨在他胸腔里燃烧。他无法原谅,经历这许多风雨,这许多时光,她还在赶他走——她要用她狰狞的伤痕吓退他。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勾引他,一次又一次推开他。一次又一次给他希望,一次又一次地捻灭。她像一段不开放源代码的程序,他一次又一次以为自己将要破解,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一次又一次被愚弄。然后在他彻底沦陷以后,她将他一脚踏入地狱——她对他关了服务器!!她停止响应用户需求!!她把他逼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现在她如此冷静地跟他谈清偿!!不,不,真正的清偿是她把源代码交出来!!他要重写她的服务器架构。以后他发出的需求她必须响应,而且要让她只响应他的需求。
他像自我复制的木马程序一样飞快扫荡过去。他将她卷到墙角。他用手背垫住她的脑袋,然后将她结结实实地按在墙根里。像一个以杀毒软件为名的流氓程序,将每个进程包围,最终包裹和绑架了整个系统。
“说愿意。”他嘶嘶地说,牙齿威胁性地摆在她脸颊旁,音节一个接着一个从他的牙齿里迸出来,“说你愿意。”
她被这猝不及防的逼供惊得说不出话。跟前是他的身躯,炙热滚烫。背后是水泥墙,粗糙而冰凉。她怔忪着,而他已一侧脸咬在了她脖子上。她背上寒毛耸立,喉中溢出一声叫喊,又很快止住。她颤抖着却发现自己不能求饶。眼前是恶魔的审判,而她是逃无可逃的罪人。
她身体如一瘫水,沿着墙往下滑。被他不耐烦地捞起。他一手按住她瘦骨嶙峋的肩膀,一手捉住她的下巴迫她抬头。她被他抓得生疼,然而叫不出声。
“说愿意。”他咬牙切齿地重复,眼中闪着疯狂的神色,牙齿外露,像要把她撕开,“说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