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分卷阅读281

      挂着冷冷的微笑,“你拿什么交换呢。”

    “一个故事。”

    “洗耳恭听。”

    “从前有一个武士,名字叫作豫让。他早先侍奉范氏和中行氏,但没有人理他。智伯灭了范氏与中行氏,豫让从此投靠智伯,智伯非常尊重和宠爱他。后来智伯被赵襄子害死了。豫让逃到山里,决心为智伯复仇。他毁伤自己的身体,变成宦官,潜入赵襄子的宫殿,想要行刺却被发现了。赵襄子体念他的仁义,将他释放。

    “可是豫让还不死心。他漆身为厉,吞炭为哑,毁容行乞于市,亲人也不认得他。豫让躲在赵襄子将要经过的桥下,惊动了赵襄子的车马。豫让又一次被逮住了。赵襄子问:‘你不是侍奉范氏和中行氏的吗?他们被智伯害死了,你不为他们报仇。现在智伯死了,你为什么非要为他报仇呢?’豫让说:‘我侍奉范氏与中行氏的进修,他们像对待众人一样对待我,所以我就像众人一样对待他们。可是智伯,像对待国士一样待我,所以我就像国士一样对待他。’

    “赵襄子叹气说,‘我释放你太多次了。这次我不能再释放你了。’他派兵士围住豫让。豫让说:‘我听说,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义。今天我非死不可了。但在我死前,可否请出你的衣裳,让我达成报仇的愿望。这样我死去也没有遗憾。’赵襄子答应了他的请求,将外衣解下来给他。豫让拔剑三跃而击之,说,‘我可以下去报答智伯了。’然后伏剑自杀死去了。”

    观众已散尽。歌剧院要清场了。

    芬克斯坦沉默半晌,“我不太懂古代中国的复仇理论。”

    “还不懂吗?”方含笑视线平举,“君以国士遇我,我以国士待之。君以知己遇我,我以性命相报!……这不是报仇。这是报恩啊!”

    “可这是不同的事情!你要去做的……你明白,这不是一回事……你明白……这是一笔……只输不赢的交易。”

    “不。这不是一个交易。这是清偿。我的戏就要谢幕了。我只是想在下场之前,把这笔账算清。”她低下头。她要替他报复她自己。“我能成为今天的我,是因为当年的他。他变成今天的他,是因为当年的我……这是一笔十二年的账。我把他害成这样,你要我怎么心安理得于我的人生?……我欠债太多,不得不偿。”

    芬克斯坦叹了口气,“可是你知道,这场赌,即使你赢了——”

    “我接受惩罚。”

    “如果你输了——”

    “我付出代价。”

    芬克斯坦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给她。

    ☆、48、复仇 一

    方含笑买了一张维也纳飞旧金山的单程机票。维也纳在下雪,而旧金山阳光灿烂。如果不是太平洋上来的风寒冷彻骨,几乎以为这是夏天。

    她从机场租了一辆车。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圣拉斐尔射击场。那幢平房经过翻修,里间却似乎没变。那些没人买的老枪躺在玻璃柜里,好像陈列了十六年。方含笑买了一把黑色的格洛克 43 女用手枪,9 毫米鲁格尔。她主动要求教学。教练出来——是那个白发苍苍的白种老女人。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都老了,她竟然好像没见更老。

    她脾气有些暴躁,嫌方含笑动作磨蹭,又指责她没有遵循不得以枪口对人的安全守则。她给她做示范,填弹装匣,上膛解锁,接着又纠正她不合规矩的细节。方含笑顺从于她的管教,在角落里独自练了一个下午,不停地填弹取弹,举枪瞄准。下午六点老女人进教学室,发现她还在一丝不苟地填弹,很是惊讶。她看着她完整地做了一遍——已经不假思索到行云流水——点头说,“够好了。”

    方含笑在射击场呆了一整天,练到昏天黑地。虽然戴了耳塞,听力仍然受到伤害。当她离开射击场时,她已经幻听,觉得枪声好像一直不停。

    满意于自己的射击后,她歇了一天。漫无目的在旧金山乱逛。傍晚驱车去伯克利。校园依然,好像再有一百年,也依然是草坪高塔风和日丽。车开到华林街,到了少年时住的兄弟会老宅。连那幢楼都无所变化。只是隔着窗玻璃,看到里间的客厅已翻修一新。

    她停车,有点想进去看看。哪怕只是看看天顶的阳台。可终于没敢敲门。

    出入的都是新面孔。物是人非,正所谓。自己永远地老去了。而这世界永远有人年轻。

    离开旧金山前,她还特地去了莱利,把莱利和他妹妹带到火鸡的新店。“我以后不一定有机会给你做鸡翅了。以后想吃鸡翅,就来这里。”

    方含笑是那家店的真正主人,当然得到了极热忱的欢迎。可是她不愿意叨扰火鸡,吃过晚饭就走,无论如何不肯留宿。爆炸头和板寸头闻讯而来,还有英文名叫汤姆的张叔,他也在奥克兰有了居所。他来了以后说,“阿历有好多东西留在我那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也许你有兴趣?”

    于是跟张叔去了他住处的车库。车库的一大半,都是当年阿历堆在山顶房里的东西。那房子后来被卖掉,七零八乱的电子元件都被张叔搜罗过来。那其中有那辆无人车——顶盖被掀,遍体划痕,不能动弹当然也不再会说话。车里扔着三只熊。都不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