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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珺策马先行一步。
于济楚跟来,也到了与她分道扬镳的街头,淡声道:“公主,谢珺的坟并不是空的。”
赵潋惊奇,怎么前不久太后派人来说谢珺的坟墓是空的,今日于济楚却又说不是空的?到底该信谁?
她脑子一乱,又胡思乱想了一阵,于济楚叹了一声道:“收捡尸骸的人,是我。”
赵潋恍然大惊,马背上的身体在激烈的颤抖之后,僵硬下来,她咬着下唇道:“你从未告诉我。”
于济楚看了眼方才谢珺打马消失的市头,卖糖人的小贩正在收摊儿,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空明悠远,直望到尽头,“那夜我赶到时已经晚了,后来……我背着一具焦尸,从刺客重围之中突出,独自骑马到了郊外破旧的城隍庙。当时那具尸体浑身已经烧焦了,面目全非,到处流脓。我不确定那人是不是谢弈书,但是他身上有一片衣角,绣着一朵扶桑花,确实是谢珺的衣物。”
赵潋悚然,呼吸一滞,“所以,就连你也没法确认,那具死尸到底是谁的?”
她收紧了手指,近乎用力地扳住于济楚攥马缰的小臂,“是不是?”
于济楚回眸,无奈且沉重地点头,“但尸体是我从谢家带出来的,谢家当年并没有如谢珺年岁身长的人,理所应当,那应该是谢珺。但我没告诉任何人,直至太后下令将谢氏一族厚葬时,我借着吊唁之名,趁乱将那具尸首塞入了棺椁之中。”
“为什么瞒着太后?”
赵潋没留意到自己早已声调喑哑,她怀疑的,猜忌的,此刻犹如一张密密匝匝的网,将柔弱的心脏勒得血肉模糊,近乎窒息。
于济楚无奈,想伸手去碰了碰她的肩膀,他知道赵潋聪慧一定有所觉察,但最终还是只收回了手。他当年便曾怀疑太后,可时至如今也没有证据,更何况——
不论过去如何,这十年来如何,兜兜转转,公主终归是找到了一个人来疼她了。
他那点微末心思,那些可望不可即,纠结的叛逆的左右为难的,从今而后都可抛下。
在赵潋紧张而焦急的注视下,于济楚却仍是隐而不言,他轻叹一声,照着一天夕阳,曼然从容道:“天色已晚,公主早些回府罢,往事已矣,纠结无用,莫让它离间了眼前人。”他徐徐拨转马头,朝东街策动而去。
于济楚话意分明是,无论太后做了什么,她仍是她的母亲。
赵潋咬咬牙。
不对,她不能为了于济楚三言两语猜忌生母,母后不会是那样的人。至少、至少她要弄清楚。
第57章
回头小皇帝便在各位大臣上书奏折上都盖了一个朱砂大字:准。
准、准、准……
但凡是要为谢珺与文昭公主请旨赐婚的, 赵清无一例外,统统都盖了一个准。
太后得知以后亦颇为意外, “皇上竟全都准了。”
赵清与赵潋亲厚, 既畏且敬,他向来不会不顾亲姐意愿随便行事, 更何况这是赵潋的终身,照理说小皇帝不至于瞒着赵潋问也不问便全准了。
但太后也想不出赵清拒绝的理由。
谢珺系出名门, 又前有懿旨, 赐婚已有十余年,才貌双全。小皇帝那张呶呶不休的小嘴, 这回亦是无话可说了。
太后很满意这结果。
到了秋来时, 富林苑的丹花桂子飘香, 正适宜秋郊出行, 太后着人吩咐了下去,要在林苑举办宫宴,仅只是一道口谕, 底下便开始紧锣密鼓地操办。
小皇帝盖了朱砂之后,特地差人送了一份贺礼给赵潋——他学箭时头一回一箭双雕,猎下一对大雁。
双雁在民间礼俗里,是寓意婚姻美满、百年好合, 赵潋收到信物差点两眼一翻气晕过去。
现在风声已经传出去了, 谢弈书归来,崧生岳降,才望高雅, 仍为公主驸马,不日则颁下金册丹券,着其领旨成婚。
消息已经传遍汴梁,短短三日,赵潋收到了一箩筐贺信和威胁。
旁人不晓得她心意也就罢了,小皇帝跟着她在公主府住过几日,也知道她和君瑕私底下早已结为夫妇,却仍作壁上观,送来这对玩意儿膈应她。
但君瑕倒挺喜欢,让手艺甚佳的杀墨烤来吃。
在姑苏时但凡有野味都是交给杀墨处理的,他烤肉功夫一绝,不但喂饱了气鼓鼓的公主,顺带留了一只翅膀给亲爱的小四,杀砚索然无味,但因为是二哥给的,还是不情不愿地撕咬了起来。
“公主,你怎么想?”杀砚看了眼从容不迫的先生,又看了眼干着急但束手无策的赵潋,皱眉头道:“好女不侍二夫,即算贵为公主,也不能胡作非为。”
这头小崽子成熟得倒挺快,人还没她高,倒学会发话教训她了,赵潋放下大雁腿,用绢子擦拭干净素手,见君瑕还噙着笑,似在推敲他新写就的七绝,赵潋摁押了下额头。
虽则她不想让君瑕参与进来,以免惹火烧身,这里头的门道太多,权贵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