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钏强上了许多。
主仆三人就这么聊着,正好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戌时。
屋子外面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沐萦之心中一紧,很快便听到守在外面的人通传道:“夫人,将军到了。”
按着规矩,新娘子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因此外头的人通传后,等了片刻,方才将门打开。
一身喜服的白泽当先走了进来,身后捧着喜盘喜盆的丫鬟鱼贯而入,有的端着合卺酒,有的端着喜棍。
全福夫人正要上前说吉祥话,白泽忽然开了口:“诸位都忙了一天,该是劳累了,你们把东西放下便出去吧。”
话音一落,屋子里众人脸上的笑意都僵了一下,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沐萦之亦愣了下,旋即恍然。
白泽本是不愿意娶她的,在众人前的婚仪碍于天威他都做到了,但如今进了洞房,那些该省下的仪式,他自然是一个都不愿意再做了。
到底是全福夫人见多识广,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都出去,把洞房留给将军和夫人吧。”
“恭贺将军和夫人缔结良缘,祝将军和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众人齐声恭贺过后,依照白泽的吩咐将东西放在桌上,依次出了房间。
冬雪是最后一个走出去的,她看着端坐在榻上的沐萦之和站在塌前的白泽,宛如一对璧人,笑着将房门带上。
喀嚓。
房门关紧了。
屋子里只剩下沐萦之和白泽,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沐萦之始终低着头,只看得到白泽的那双黑色的靴子。
他就这么打算站一宿吗?
这个念头刚一蹦出来,那双靴子忽然就从眼前消失,走向别处去了。
沐萦之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成亲之前,她总是担心洞房之夜,白泽会过于粗暴,又或者发现她是石女,勃然大怒。
但她从没想过,白泽根本就不想碰她。
然而片刻后白泽又走回了塌前,沐萦之惊愕着抬起头,白泽正好拿着喜棍,将她那块天蚕冰丝的纱质盖头轻轻挑起。
随着这纱幔除去,沐萦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他的脸。
她发现白泽的五官并不比裴云修差,甚至比裴云修还要生得好,尤其是那双眼睛。但他此刻的眼神与往常的凛冽不太一样。
他的目光很平静,像风轻云淡的湖面,湖中的水轻轻流泻,扫落在沐萦之身上,宛如春夜小雨。
“夫人,我们该饮合卺酒了。”白泽轻声道。
沐萦之这才回过神,慌忙地低下头。
她一直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的,前世第一次见面是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他的眼睛仿佛一个漩涡,总是有一股力量,拼命地将沐萦之拉进去。
就比如,她刚才的不慎。
白泽两手各拿着一半葫芦,递了一只到沐萦之手上。
葫芦里盛了酒水,两个葫芦瓢用红色的细线连着。
沐萦之正欲饮下,又听到白泽说:“等等。”
白泽握住了沐萦之捧着葫芦的手,将他的那一半葫芦里的酒往沐萦之的葫芦里倒了一点,从再从沐萦之的葫芦里往自己的葫芦杯里倒回了一些。
他的手掌很大,因为他出身农家,又常年习武,手掌十分粗粝。
沐萦之细腻的小手被他抓住,顿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我们老家那边的合卺酒,都是要将两边的酒混合在一起,才算合卺。”白泽道。
沐萦之仍是不敢看他,低头“嗯”一声,同他一起将葫芦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极少饮酒,偶尔会用一些果酒。
葫芦里装的是宫中御赐的贡酒,酒香四溢,但装酒的葫芦是苦葫芦,一苦一甜,正合了沐萦之心中滋味。
她看着白泽接过她手中的空葫芦,再次起身离开,走到了那架紫檀嵌染牙广韵十二府围屏后面去。
他在做什么?
更衣么?
沐萦之的心跳得极快。
孙氏昨天捧了一堆册子到她房中,教她如何侍奉夫君,她前世便看过,随意一翻便扔到一旁。
也不知道白泽有没有翻那样的册子。
或者说,他在外行军的时候,早已行过了那事。毕竟在军中,有专司为军士纾解的女子。
不过,沐萦之总觉得,像白泽那样的人,已有钟情之人,便不会再随意行事。
一转念,又觉得好笑,明明她只与白泽说过寥寥数语,哪里就能了解他的为人了?指不定他就是风流成性,贪图美色。
这个念头一出,沐萦之的心绪更乱。
先前觉得白泽因为对沐静佳痴情,不愿与她喝合卺酒,但现在,盖头揭了,酒也喝了。
洞房花烛夜剩下的仪程只剩下周公之礼。
沐萦之有自知之明。
她的相貌,她的姿色,对男人来说,是不可阻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