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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将军府门口,快下马车时,忽然又怔怔说了一句:“真是个可怜的丫头。”
“娘。”
“唉,我就是觉得年纪轻轻的,可怜!看着那么漂亮的人,竟然死得这么惨!今晚我给她烧些纸钱罢。”白秀英又重重叹了口气。
沐萦之听到白秀英说起易流珠的事,一时感伤,胸口亦有些喘不过气,连咳了好几声。
白泽急忙抱起她,飞快地跑回思慕斋。
“真不该答应让你出门。”白泽道。
好在这一次咳得不久,白泽替她拍了一会儿,便顺过气了,喝了一瓶枇杷露就彻底缓了过来。
白泽伸手,帮她将身上的白狐裘解下来,“狐裘怎么处置?”
那白狐裘是一只完整的狐狸皮做的,此时解下来被白泽捧在手中,不知怎么地看起来竟有几分生气,宛如活物一般。
沐萦之看得白狐裘,便想起了易流珠鲜活的脸庞。
“找个地方埋起来,给她做个衣冠冢吧。”易流珠已死,既被太后定为了畏罪自尽的北桀奸细,那么她的尸体,指不定会沦落到什么地方受什么样的侮辱,能扔去乱葬岗都算是好去处了。原是该帮她收尸,只是这些事沐萦之无能为力。
白泽点了点头,拿着白狐裘正要转身。
沐萦之却又反悔了:“等等。”
白泽转过身,捧着狐裘等她发话。
想着易流珠恳求的目光,沐萦之道:“罢了,先收起来,总归她是想送给我的。”
想来易流珠是不肯脏了这狐裘,才将狐裘赠给沐萦之,若是埋了,恐怕也不合她的心意。
“好。”白泽将狐裘放进柜子里。
看着白泽站在衣柜前整理的样子,沐萦之心中一动,觉得这男人跟外面的传言实在相差甚远。
“将军应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吧?”
“什么?”白泽一开始没听明白她的话,继而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易流珠触柱。
白泽摇了摇头,“战场上的死跟这样的死不一样。在战场上,随时都有人在死,你根本来不及去知道每一个死人的姓名和故事,只能举起刀剑拼命的砍杀,为了能活下去。”
的确……
在战场上,哪有这么多伤春悲秋,死和伤都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有人送了命,有人丢了腿。
“将军明日就走?”沐萦之问。
“不,今日。”白泽的声音有些凉。
“今日?不是说了军粮明日就能……”
“我是虎贲主帅,今日就得去卫所点兵,萦萦,从今儿起,你就得自己喝药了。”
军情紧急,原本从宫里出来,白泽就该直奔虎贲卫。
能送沐萦之回府,已是极大的奢侈。
“将军。”
白泽将她抱起,放到榻上。
“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这个时辰,是沐萦之每日最困的时候。可此时,她竟是一丝睡意也没有。
“那你躺下。”沐萦之道。
白泽没有动,只是看着沐萦之。
沐萦之见他不肯,固执地伸手去拉他,恳求道:“陪我躺一会儿。”
见她如此,白泽终是心软了,解开身上的大氅,陪她躺下。
沐萦之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枕着他的胳膊,像是平常午睡时那样,只是睁着大眼睛。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躺着。
等到沐萦之察觉到脑袋下的那只手臂在动的时候,她立即抱紧了他。
“萦萦,我真的得走了。”他轻轻碰了她的额头,“还得去娘那边说一声。”
沐萦之宛如没有听到她这句话一般,只管抱紧他,嘴里自说自话:“白泽,从前你说,不在意我是不是真正的女人。”
“嗯。”
“可我在意。”沐萦之笑得有些凄凉,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
白泽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亲了亲她。
沐萦之将头埋得更低,“她们都羡慕我的美貌,谁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她们。不管她们长得有多丑陋,可她们都能侍奉自己的夫君。”
“萦萦,你也可以的。”白泽的声音柔了几分。
沐萦之愣了一下,旋即笑得更加凄苦。
“我不要那样,我也不想那样,你知道的,那不是真正的侍奉。我只想像画册里一样,跟你做真正的夫妻会做的事。”沐萦之说着,越说越有些激动,不自觉就带了哭腔。
白泽若有所思,看着沐萦之,用指尖抹掉她的眼泪。
“可是萦萦,那样你会很疼的。”
“我不怕,我想疼,我想跟别的女人一样,为自己的男人疼一次。”
白泽的眼眸愈发的幽深。
沐萦之只顾着哭,没有留意到白泽目光的变化,只是哭着哭着,心里有些敲鼓。
为什么这次哭了,白泽没来哄自己?是不是他反悔了?不愿意再跟她过这样吃素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