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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阿弯都在赌气,觉得自己明明好心好意地安慰了一番心绪不佳的言怀瑾,他却坏心眼地一直都在戏弄自己,不就是仗着她喜欢他不好意思拒绝吗,从前那个冷淡高洁如雪顶之花的公子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都说名利场是大染缸,真真是叫人痛心疾首。
就这么打打闹闹胡思乱想着,马路驶进了城里,因着景川侯府和皇城在同一个方向,便也不需绕路。
谁知还没走多远,前方却停着另一辆马车,生生把他们给拦了下来。
第六十五章
正在狐疑间, 对面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却是晚间刚被阿弯提起过的高仪郡主吴釉儿。
吴釉儿如今的生活颇不如意, 她在永兴四年——也就是言怀瑾去永山的第四个年头不情不愿地嫁给了理国公家的嫡幼子程伦,程伦正如当初言怀瑾劝说她时所说的那样, 是个颇有才情的学子,因为生在勋贵之家也不在意科举考官之事,他平日里就酷爱个吟诗作赋与书法绘画一事,对吴釉儿这般才名在外的女子也很是向往,且又没什么旁的纨绔习气。
按理说,吴釉儿作为幼子媳妇肩上没有什么负担,只要和丈夫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以程伦这样的性子, 但凡吴釉儿愿意与他一道鉴赏个诗画什么的,都不会存在夫妻不和的可能性,大长公主会挑中这样一门亲事也算是对吴釉儿有几分疼爱。
偏偏吴釉儿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言怀瑾, 她既反抗不了家族的决定, 又不肯就此安心地过下去, 嫁过去之后每每看到程伦都要在心里和言怀瑾做个比较,可是程伦终究只是世家里一个痴迷风雅的公子哥, 和言怀瑾那种自幼观政理事气质卓然的人哪里能比, 于是吴釉儿心里的这股子不平气就怎么都咽不下去,进而与程伦之间也有了几分龃龉。
程伦原先只当她小女儿心性, 花了些心思来讨好她,只是久而久之见她总是对自己不大亲近, 时日一长就把耐心耗尽了,等后来吴釉儿终于生下嫡子,他便不大到后宅里去,只在书房寻自己的乐子。
再后来理国公家见这夫妻俩关系如此冷淡也不是个事,劝了几回也劝不回吴釉儿的心,程伦的娘亲也有气,便张罗着将身边的丫鬟给了程伦做妾室,寻思不管怎么说总有个人能贴身照顾他吧?
只是这样一来,吴釉儿反倒更加看不上程伦,只觉得这人越发比不上心中的白月光言怀瑾,自己怎么就嫁了个这样的人呢,一面心中悲苦想要和离,一面又忍不住要磋磨程伦的妾室。
程伦也是被她这副歪缠样子给烦得不行,恨不得真要写一封放妻书叫她回娘家,后来还是两家的长辈好不容易才劝下来。
而吴釉儿这边,看看自己尚且年幼的儿子,也觉得不如算了吧,先把孩子拉扯大再说。
谁知道消停没几年,言怀瑾封王回京了。
这在吴釉儿心中无异于一声惊雷,她怎么也没想到心心念念的慎之哥哥还有能回京的一天,当下就恨不得飞奔过去看他,却被知她甚深的大长公主想办法叫回娘家给死死扣住了。
其实吴釉儿这个人,心中有几分执念,于小事上或许能够豁出去一番,就如当年不远千里寻到永山去,但是终究是这俗世中最弱势最无力的闺阁女子,全无任何勇气和能力来背弃家族身份去追求心中所想。
因而这么一来二去的,她也被消磨了许多意志,深深明白自己和言怀瑾之间再无可能,只是仅有的那一丝不甘心,叫她忍不住偷偷摸摸地想法子要与言怀瑾说上话。
生辰宴那一次便是如此,她周围原本布满了夫家和娘家的眼线,就怕她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她好不容易摆脱她们,拉着言怀瑾就是一阵哭诉。
可是言怀瑾却没什么可安慰她的。
早在多年前明白自己和吴釉儿之间没有可能之后,他就不知躲过她多少回,劝过她多少回,到头来她竟还是不肯放下,生生将日子过成了这样。
从前言怀瑾不明白一个人为何可以如此执着,如今他心中也有所爱,多少能够体会,只是可惜,那个人却始终都不是吴釉儿。
吴釉儿这一回,也不过是偶然间发现言怀瑾的马车出了城,知道他总还会再回来,恰好有个机会能避开耳目,便一直让马车停在这里等着。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她等得快要绝望的时候,远远看到言怀瑾的马车驶回来,当即什么都顾不得地就拦了过去。
其实她也并非要做什么,不过想的是能再见一面,再说一次话,她就能再次回到从前的那段日子里,不用去想自己屈服于家族嫁给了别的人,拥有着完全不想要的人生。
“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