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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云芳总说:“我家全是哥哥,我是最小的一个,如果下面还有个像你一样的弟弟就好了。我听别人说,弟弟疼姐姐。哎,我家那些哥哥啊,小时候光知道欺负我。”
申侬寒知道,向云芳将自己看做弟弟。
但时日一长,他便不甘心于只和向云芳做朋友,更不甘心给向云芳当弟弟。
在细水长流的相处中,他爱上了向云芳。
可他只是个没有任何资历的教师,年纪比向云芳小,收入也比向云芳少。
子弟校是量具厂的附属物,工人才是量具厂的主导者,教师的社会地位虽然高,但在量具厂这个小范围里,教师并不比工人更受人尊敬。
申侬寒觉得自己还没有资格追求向云芳。
他想再等等,等到自己在教学这一项事业上更上一层楼,等到自己的存款能买下一套厂区房,再对向云芳倾述爱意。
可是他想等,向云芳却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某年寒假,当申侬寒带优秀学生前往洛城参加竞赛时,向云芳与满国俊经人介绍,走到了一起。
申侬寒痛苦而懊恼,怨向云芳没有等自己,更怨自己没有早早表明心迹。
满国俊是量具厂一个生产小组的组长,更是劳模,收入不比普通工人高多少,但在当时,收入并不是衡量一个男人可靠与否的依据。
工厂劳模,当然是最佳的婚恋对象。
申侬寒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满国俊那时候还没有自己的居所,住在另一栋单身宿舍。申侬寒在学校守完晚自习回家,时常看到满国俊送向云芳回来,两人不是去看了电影,就是去厂子里的灯光球场跳了舞。向云芳笑得很开心,而那开心刺得申侬寒眼睛发痛。
满国俊与向云芳处了三年对象,申侬寒也痛苦了三年。
向云芳始终将他当做弟弟,闲聊时告诉他自己要结婚了。
他怔忪了很久,连向云芳正疑惑地看着他也浑然不觉。
“小申,你怎么了?”向云芳问。
申侬寒回过神来,险些控制不住情绪,只得仓皇逃离。
自那以后,他开始刻意躲着向云芳,再未踏进筒子楼的厨房一步。但就在向云芳和满国俊即将成婚之前,他在疲惫与长期抑郁的双重负荷下病倒了,咳嗽数日,又发起了高烧。
向云芳带着一碗清淡的番茄面,还有从厂医院开的药,来看望他。
他烧得糊涂,冲动之下,终于对向云芳剖白心迹。
向云芳自是震惊又羞恼,想要立即离开,却被他压在床榻上。
筒子楼隔音效果极差,但那时正是工人上工、教师上课的时候,整栋单身宿舍没有别人。
申侬寒哭着求向云芳,在出嫁之前满足自己的一个心愿。
他几乎是以死相逼。
向云芳也哭了。两人拉扯许久,申侬寒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哀求,匍匐着倾述自己这些年的爱慕。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你马上就要嫁人。今后我发誓不会纠缠你,只求你答应陪我一次。”
当向云芳低头解开纽扣的时候,申侬寒就像看到一束救命的光一般,急切地扑了上去。
这荒唐而扭曲的情事没有第三人知道。
申侬寒不知向云芳有没有后悔,他自己已经在清醒之后后悔了。
两人的行径在当年,是可能获罪的。
在后悔与恐惧中,青涩的爱恋渐渐淡了。申侬寒无时无刻不在害怕东窗事发,而向云芳似乎也并不轻松。
一个月漫长得令人心惊胆战。
突然有一天,向云芳将申侬寒叫了出来,告诉他,自己没有怀上。
申侬寒长出一口气。
向云芳又说,那天是一时冲动,才与他做了那样的事,非常后悔,也非常痛苦,“今后我们不要来往了,就当这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
申侬寒心有不舍,但已经无法辩驳。
他还有自己的事业与人生,而向云芳注定要嫁给满国俊,陪他胡来一场,已经是满足了他多年的妄想。
除了放弃,他没有别的选择。
就这样,向云芳如期嫁给满国俊,婚后不久生下满潇成。
申侬寒遵守承诺,与向云芳断了往来,既没有参加向、满二人的婚礼,也没有参加满潇成的满月宴。
他搬到了别的单身宿舍,所有精力都放在教学上,连向云芳什么时候生下孩子都不知道。
往后的多年,他年纪渐渐上去了,学校的老师开始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他全都拒绝了。
他明白,自己还是喜欢向云芳。向云芳是他生命里最特殊的女人,别的所有人都比不上。
但向云芳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一家三口似乎还生活得很美满。他告诫自己,不能去打搅向云芳。
偶尔在路上遇见,也只是装作陌生人,各自别开视线。
生活变得清心寡欲,教学成了申侬寒唯一的追求。当满潇成念初中时,申侬寒已经成为子弟校高中部最有名的数学教师。
洛城的几所名校开始向他抛来橄榄枝,他差一点就接过了。但一想到满潇成即将升入高中,便犹豫了。
满潇成是向云芳的儿子,听初中部老师的说法,满潇成很优秀,好好念书的话,前途无可限量。
他想,离开温茗镇之前,自己应该再帮向云芳一个忙,也算是对向云芳赎罪,此后到了洛城,便再无挂碍。
满潇成念高一时,申侬寒破天荒地当了一回班主任。那时满国俊已经形如废人,到学校给满潇成开家长会的是向云芳。
申侬寒没有让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