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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至秦话中的两个关键词,右手的食指曲起,轻轻碰着下唇。
“当然,我这猜测的前提是,确定尹子乔与今天的案子有关系。”柳至秦说:“不过现在有专案组,我们又被排除在外,徐老师接触不到被害者的遗体了,没办法做伤口的精确对比。”
“今天先回去吧,很晚了。”花崇看一眼时间,当了回话题终结者。
“我来开车。”柳至秦说。
“我开,你手还没好彻底。”
“早就没事了。”柳至秦活动着手指。
花崇还想坚持,柳至秦道:“别犟,你在副驾上休息一会儿。”
“行吧。”花崇懒得为这种小事争执,一边整理外套一边往楼下走去。
夜里气温又降了几度,寒风拂面,吹得枯叶落了一地,吹得行人睁不开眼。柳至秦一上车就打开暖气,花崇盯着楼前的一排警车出神。
因为这起影响极其恶劣的案件,全市安全警戒等级提高,各个分局、派出所的警力几乎全被动员起来,特警支队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最闲的反倒成了最应该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重案组。
花崇有些无奈,也明白陈争的心情,说:“还是走梧桐小区那条路吧,我想再去看看。”
黑夜下的梧桐小区,几乎被闪烁的警灯包围,外面的马路倒是畅通无阻。花崇没有下车,连车窗都没有放下,隔着玻璃看了看高耸的楼房,近乎自语道:“他们为什么会选中这里?”
“他们的目标是没有与儿女住在一起的老人。这个片区里,老人本来就多。”柳至秦说:“至于为什么是梧桐小区,而不是附近别的小区,说不定只是因为被‘选中’了。尹子乔也一样,是被凶手‘选中’的人。”
花崇收回目光,“我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滨河休闲区都不会有人跳广场舞了,可能连正常锻炼的人都会减少。”
车已经驶到桥上,柳至秦说:“我抽空扫了眼网上的声音。”
“怎么说?”
“‘广场舞’成了热门词。很多人都说,那些老人被杀害,是因为跳广场舞扰民。物管、附近的年轻居民多次与他们交涉,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有人被跳舞的老人家‘碰瓷儿’,赔偿了不少钱。年轻人们忍无可忍,所以……”
“胡扯。”
“我们知道那十一位老人遇害不可能是因为广场舞,但群众不这么想啊。有些人的想象力,向来比较丰富。而另一些人,向来习惯听什么信什么。”柳至秦道:“而且广场舞扰民确实是个大问题,这些年广场舞引起的纷争太多了,住在北边的人谁不知道滨河休闲区是广场舞的‘重灾区’,周围不跳广场舞的居民多多少少都被影响过。我上午在梧桐小区听说,确实有很多年轻人跟跳舞的老人理论过,不是被骂走,就是被物管劝走。有个物管说,现在根本不敢去管跳广场舞的人,管了就等于给自己惹麻烦。”
花崇撑着太阳穴,“网上是不是有人说‘喜闻乐见’?”
“差不多吧。不过更多人还是表达了震惊和愤怒,小部分人说被害者倚老卖老、为老不尊,被杀活该。”柳至秦说:“那位叫刘辛玉的被害者,照片和视频被贴得到处都是。”
“什么视频?”
“还能有什么,全是她和人吵架,抢人地盘的视频。确实内什么……比较凶悍。其实除了她和她姐,其他九名被害人都和‘扰民’没什么关系,有的偶尔去跳一回,有的从来没跳过广场舞。就像那位汤秋海,人家独自练拳,谁也没打搅过。现在刘辛玉骂人撒泼的视频一出来,大家便连汤秋海等老人也一起骂。”
花崇闭了会儿眼,“算是找到由头发泄对广场舞的不满了吧,毕竟广场舞扰民已经算是城市里的顽疾了。不过将‘喜闻乐见’、‘为民除害’挂在嘴边的人,是对生命完全没有敬意。”
“这个世界上,对生命没有敬意,甚至仇视生命的人还真不少。”柳至秦声线突然变冷,“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针对他人性命的涉恐袭击。否则……”
“小柳哥。”花崇意识到他情绪的改变,及时出声:“看路。”
柳至秦吁了口气,“抱歉,想到我哥了。”
“我知道。”花崇嗓音略沉,“我有种感觉,解决掉这次的案子,说不定当年的事,就会水落石出。”
??
一夜之间,洛城的广场舞舞队少了大半,过去在小区里跳舞的大爷大妈销声匿迹,连音箱都藏了起来,只有少数在公园、商圈跳舞的人还在坚持,但乐声调低了许多,舞队里的人数也大不如前,过去几个舞队在一块平地上抢地盘,到得晚了就只能等下一轮,如今大家凑在一块儿,也只够一支舞队的人数。
“刘辛玉”成了家喻户晓的名字,几乎所有跳广场舞的人都在聊她,有人可怜她,有人将她当做反面例子,没谁再敢抢地盘踹音箱——尽管她并不是因为广场舞而遇害。
不过混不在意的人也不是没有,65岁的梁萍就是其中之一。
“十一名老人因广场舞遇害”的谣言在洛城疯传,梁萍当天就提着音箱,照常约角儿到家附近的公共空坝上跳舞,约到的人极少,她也无所谓,打开音箱就开始跳。跳到最后,其他人都因为周围的目光而忧心忡忡地走了,只有她旁若无人地继续跳,完了还哼着歌,指着一名年轻女孩儿骂道:“看什么看?这块地你家的?老婆子我碍着你了?”
围观的人群立即散开,给她空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