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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芙蕖由雪白换作了猩红,衬着山楂羹本身的红色,恍若鲜血。
他猝然想起了他杀妻的那日。
那日,从他妻子体内簌簌流淌出来的热液,便是相似的颜色罢?
“要是早知这芙蕖山楂羹是你所买的,我连一口都不会碰,我嫌恶心。”女儿讥讽的嗓音犹如一根根尖刺,利落地侵入了他的皮肉,少时,他体无完肤,绝望至极。
他回过身去,颤声唤道:“阿荫……”
“你勿要唤我阿荫,你早已没有资格唤我阿荫了。”傅荫冷笑道,“今日起,你若还执意出现在我面前,便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傅明煦疼爱傅荫,酆如归不知俩人是为何生了误会,但实在见不得傅荫以如此恶劣的态度对待傅明煦说话,遂开口问道:“你要如何不客气?”
傅荫全部的注意力皆集中于傅明煦身上了,并未发现屋内尚有俩人,闻言,不答反问:“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与你有何干系?”酆如归指了指傅明煦道,“但他是你的生身之父。”
傅荫歇斯底里地尖叫道:“他是我生身之父,却亦是我的杀母之敌,你要我如何待他?”
傅荫的婆婆这时总算追了上来,她生恐傅荫动了胎气,扶住傅荫,劝道:“阿荫,你切勿动气,仔细伤了孩子。”
一听婆婆提及腹中胎儿,傅荫便不得不努力地去抑制怒气。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转过身,不再瞧傅明煦一眼,仅红唇张翕:“我已不再是你女儿,我腹中的孩子亦不会唤你一声外祖父,就此永别。”
她由婆婆扶着走了,脚步蹒跚。
她婆婆回首望了傅明煦一眼,怕惹怒了儿媳,便也不理会傅明煦。
傅明煦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们走了两步,才驻足于门口,目送女儿离去。
但即便女儿不认他,他仍旧希望能守着女儿平安生产。
女儿命苦,五岁那年她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为他所杀,一刀破腹,鲜血与肠子流了一地。
他死后,女儿被他幼弟收养了去,未料想,他幼弟为了自身生计,竟将其卖予了一户人家做童养媳。
他的魂魄被母亲招来后,赶忙去见了女儿,女儿一看清他的模样,便吓得哇哇大哭,哭得直喘不过气来,小脸蛋涨得通红。
他束手无策,只能先行离开。
三日后,他听说女儿自他走后,一直哭个不停,双眼肿成了核桃,夜夜发噩梦,仅仅三日人已瘦了一圈,且有人同她说话,她便缩在角落不出来。
他心疼女儿,日日偷偷去看着女儿。
女儿过了五日,不再哭泣,却痴傻了起来。
人人皆道她是被自己的父亲吓得失了魂魄。
女儿的夫家人去请了神婆来,为女儿叫魂,女儿发了一夜的高热,竟真的好转了起来。
纵然他不现形,女儿便看不见他这只鬼,但他仍是惧怕再吓着女儿,待女儿好转,便回了家去,与母亲相伴。
女儿及笄那年,正式与她夫君拜堂成亲,宴请宾客。
他害怕她夫君待她不好,便时常去她夫家,一连去了一月,见夫妇二人琴瑟和鸣才安心了下来。
可惜好景不长,半年后,她夫君考完乡试,回来途中竟不幸感染了肺痨,她连夫君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由于她夫君的尸身远在外乡,已不及灌下招魂水了,女儿便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她的夫君。
他怕女儿想不开,日日夜夜地守着女儿,女儿果真趁人不备上了吊。
他在屋外,听到凳子倒下的声音,急忙飘入门内,乍然见到女儿的双腿摇摇晃晃的,心疼欲裂,他将女儿从三尺白绫中救下来,女儿却瞪着他道:“原来你在,你已死了,为何不死透些?”
女儿脖颈上有白绫遗留下来的红痕,扎得他双目生疼,女儿一开口更是字字诛心:“你现下是依靠祖母供养么?你当真是不孝!你可有想过祖母么?祖母年轻丧偶,如今年迈了,还要以血来供养你,你害死了母亲,下一个是要害死祖母么?”
他哑口无言:“我……”
女儿厉声道:“滚出去!”
他出去了,隐去身形,守在门外,以免女儿再寻短见。
被女儿记恨又如何?只要女儿能安然无恙便好。
当夜子时,女儿再次投井自尽,幸而他及时发现,才被救了回来。
女儿这一回,懒得再与他言语,横了他一眼,便重重地推开他,回了房中去。
四日后,女儿忽感腹中翻腾不止,纵然并未吃下甚么,却在一日之内吐了五回。
她婆婆寻了大夫来为她诊治,大夫笑着同她说她已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是一件幸事,有生命逝去,便有新的生命要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