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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5

      去,这片田在女儿年幼时,曾种植过桑树,每每桑葚成熟,他都要抱着女儿去摘。

    女儿用小小的手摘了桑葚一颗一颗地塞到他嘴里,他便腾出一只手来,摘了桑葚喂予女儿吃。

    父女俩皆是吃得唇上、下颌以及衣襟上沾满紫黑紫黑的汁液。

    但而今那桑树亦不知去向了,他在田埂上徘徊许久,才回了家去。

    一推开门,家中一片寂静。

    他走进自己房间中,欲要拿起枕边的拨浪鼓,却又落了空,只能细细端详着。

    这拨浪鼓是女儿甫降生之时,他在芙蕖城中买的,他买来后,往女儿手中一放,女儿便不肯松手了。

    小小的手抓着过于庞大的拨浪鼓颇为吃力,一掉落,便要哭闹。

    可惜他太过无能,赚不了银两,多数的工钱都用来为女儿买汤药了,这拨浪鼓便成了女儿惟一的玩具。

    他立于床榻边,回忆着自己与女儿的种种往事,末了,他却万般无奈地发现他与女儿的过往实在少得可怜,少到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便足够他回忆上一遍。

    他将那些珍贵的过往又反复咀嚼了一阵,才走出房间去。

    他多日未曾吸食人血,已没有甚么身体可言了。

    故而,他无须开门,便进得了母亲的房间中。

    母亲已睡着了,面上的皱纹舒展。

    母亲较实际年龄老了足有十岁,他记得母亲是在听闻他杀妻,女儿被性侵的当夜白了头。

    由于杀害了俩人,他被押入了县衙的死牢中,死牢原本按律是不准许探监的,但母亲在狱卒面前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狱卒心一软,便放了母亲进来。

    母亲一进来,先是问他为何要杀人,听得他讲了前后缘由,母亲却道:“杀得好。”

    他一瞧母亲的双眼,便知母亲是在扯谎,母亲并不觉得那俩人生命能够与自己的生命相抵,但母亲却为了宽慰他赞许他杀得好。

    他抓着栅栏,将四岁半的阿荫托付给了母亲,又与母亲道:“我床榻底下藏有一罐子铜钱,你记得取出来。”

    母亲一口应下,但当他被招魂回来,却发现那一罐子的铜钱一枚都没有少。

    那时狱卒催得紧,母亲很快便出去了。

    他素来甚少与母亲长时间的剖心交谈,但这一日,却怎么也说不够,似有千言万语推挤着欲要冲出喉咙。

    母亲转过了身去,双肩有些微颤抖,他知晓母亲哭了,一贯坚强的母亲为了他这个不孝子哭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非但不能为母亲养老送终,还要劳烦母亲为他收尸着实是不孝至极,该当天打五雷轰。

    他曾想过若是他不一时冲动连杀俩人会如何?

    但世上任何的事情永不会重新来过,他沾了人命,染了血腥,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无可更改。

    而且他的女儿受到了如此对待,不手刃仇敌,他如何能泄了这口恶气?

    他盯着母亲的渐渐远去的背影,亦哭了出来。

    后来,也不知过了几个昼夜,他吃过不算丰盛的送行饭,便被押解到菜市口斩首了。

    当日观客众多,嘈杂喧闹,偶有嬉笑者,更多的是指指点点,但他只能看见母亲。

    母亲分明满面悲痛,却朝着他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他对着母亲磕了三个响头,便被刽子手砍去了头颅,刽子手手法利落,身首分离的那一刹他不及感知到疼痛,头颅已滚落了。

    他死不瞑目,圆睁的双目瞧见了从自己腔子里喷洒出来的血液。

    他的头颅滚过自己的血液,面上、发上沾染了血污,又翻滚了一会儿,便被自人群中冲出来的母亲抱住了。

    母亲的怀抱很是温暖,母亲用手指拨开他遮住了眉眼的乱发,揩去了他面上的血污,但这手指却很是粗糙。

    其后,他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之时,母亲不由分说地用一把匕首割开了手背,又将手背凑上他的唇瓣道:“饮罢。”

    招魂井之事他是知晓的,但他未料想母亲竟也用招魂井,将他的魂魄招了回来。

    母亲为他付出良多,他如何能下得去口?

    他当即摇首道:“我不饮,娘亲你勿要为我费心了。”

    母亲劝道:“你倘若不饮,为娘的之前的力气不是白费了么?且你就不想看着阿荫长大么?”

    听母亲提及女儿,他又是内疚,又是悔恨,内疚的是没能陪着女儿长大,悔恨的是他没有将女儿照顾好,致使女儿遭受了不该有的伤害。

    他思虑半晌,最终还是饮下了母亲喂予他的鲜血。

    自此之后,他每隔三日,都要吸食一大口鲜血,以维持魂魄不散。

    十多年间,原本身体强健的母亲被他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