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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那些家当,冷静地交托完毕,对这个世上就再没有了牵挂。
她走了,他也不肯独活。
米泽海想通关键,愣在那里,他看着木床上脸色灰白的老父亲,跪在那里继续守着他,固执地试着给父亲喂粥喂饭,不肯放弃。
程青重新给他们做饭,她也很无奈,丈夫和公公一个比一个脾气倔,米鸿是个大好人,米泽海对长辈孝顺、对她爱护,也是个好男人。这两个大好人,都是一副好心肠,偏偏都一颗心倔得厉害,认准了一个道理,就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程青也没有办法劝他们,她起身去了厨房做饭,堂屋里的粥又要凉了,总要换上热的才好。她在厨房切了点青菜碎末,打算做青菜鸡茸粥,这个比较好克化,生病吃着也好。正切着菜,忽然脑海中想起什么,切菜的刀都停顿下来,她“哎呀”了一声,终于想明白米鸿昏过去那天喊的那句话是什么——
他说,桂枝你带我走吧。
程青眼圈发红,自己拿手捂着嘴,在厨房里哭了半天。
米鸿躺在床上,有气无力,每天喝几口汤水吊着命,他睡的时间多,但每次一醒来的时候说的话永远是那么几句。
米泽海一言不发,跪在他床边也不走,现在的样子没有了刚来时候的意气风发,只带着一股固执的劲儿,又气又可笑。
米鸿对他很冷淡,总是催他走。
米泽海每次都摇头,坚持道:“我不走,我守着您。”
米鸿道:“你守着我干什么?我要去找你妈,你拦不了我。”
米泽海趴在他床边,颤声道:“爸,我求您了,您别这样,您就当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个家多少吃点东西……”
“你活好你自己的就可以了,不要管我,我是死是活,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米鸿顿了一下,哑声道:“我们这辈子,父子缘份已尽,你做的很好,是我撑不下去了。”
米泽海跪在那泣不成声,那么高大强壮的一个汉子,在老父亲面前哭的跟个小孩儿一样,他哭着哀求道:“妈让您活着。爸,求求你睁开眼看我,您看看我吧……妈肯定让您留下来陪我,而且您走了,再也没有一个人像您这样能把妈所有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的了,没有一个人会像您这样去想她、去念着她了啊,您忍心吗……”
米鸿不为所动,躺在那里,忽然外间传来一声琴声,他手指颤抖一下,紧跟着又是清晰的几声琴声,米鸿猛地撑着身体要坐起来,他太虚弱,手臂都抖了,苍白着脸道:“谁!是谁在动那把琴!”
米泽海擦了一把脸,连忙站起身来去看,还未走出去,就看到外面米阳小小的身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怀里抱着的正是那把老人平日里最宝贝的三弦琴。
米阳又轻轻拨动了那把三弦琴,米鸿脸都急白了,厉声道:“谁让你碰我的琴了!”
米阳抬头看着他,瞳孔清澈,对他道:“奶奶让您教我学琴。”
米鸿怔愣在那里,他看看小孩,还那么小,手指也小小的,拨弦的调子都不对,但是却能稳稳地抱住那把三弦琴。
琴旧了,但人却是新的。
米鸿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老伴儿让他活着的原因了,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他们年轻时候的样子,他的桂枝唱戏,他在旁边弹琴。那时他们还年轻,鲜活地生命是最动人的色彩。
她说,你答应我,活下去。
她说,生命绵延不断,我看不到了,你待在这儿,替我看着它们延续下去。
她说,我总要给你一个理由,活下去。
……
逝者不能留,生者不可追。
米鸿抱着那把旧琴,痛哭失声,即便是在送葬时也没什么哀伤的老人,此刻把心底最痛的一切都宣泄出来。他痛哭了一场,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他开口第一次要求吃饭。
米泽海立刻就去端了热粥来,在床边喂他吃,见父亲多喝两口粥,他高兴的眼睛都红了,又开始哭,喊了一声“爸”,哽咽地讲不出话来。
米鸿咽下了嘴里的粥,眼睛还有点木沉沉的,转到儿子身上直勾勾看了好一会,才声音虚弱道:“你的伤,有空也去医院看看吧。”
米泽海忽然就颤抖着手端不住粥碗了,他鼻子一酸,哑声又喊了“爸”,放下碗趴在米鸿身边哭了一场,他知道他的父亲已经不会死了,不会离开他了。
米鸿身体慢慢在恢复,家里小辈们照顾的用心,他自己虽然沉默,但还是每天吃饭并在院子中转上几圈,比之前好了许多。
程青松了一口气,看了日历才发现已经回山海镇三个月了,她有些恍惚,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觉得简直像过了几年一样。
米阳现在不止周三了,隔上两天就去姥姥家给白洛川打一通电话,只是每次打过去人都不在,偶尔吴阿姨接起来,回答的也都是老样子:“洛川呀?他出去了,他和他妈妈一起走的,可能去沪市了吧。”
米阳有些落寞,他挂了电话,抬头看着日历算了下,现在已经是暑假了,白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