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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经过一个房间,夏习清试着开了开门,竟然没有上锁,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打开了房间门口的灯。
“这是我母亲的收藏室。”夏习清拉开了门,站在门边,周自珩望了一眼,这是一件非常大的房间,进去才发现里头还套着一间,里面放置着各种蒙着布的画框,大的和人差不多高。
“这些都是画?”
“对。”夏习清点头,想到上一次习晖跟他说过的艺术馆开幕的事,这些收藏品夏昀凯没有带走,估计也是留给他了,可他居然不上心到都没有专程请人保管,就这么搁在旧房子里。
也是,他那么讨厌母亲,也那么讨厌自己,看见这些画估计恨不得一把火烧个干净。
“我母亲出身艺术世家,外公年轻的时候是有名的雕塑家,外婆是油画名家。生在这样的家庭,我妈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一个艺术鉴赏收藏家。”
夏习清随手掀开了一幅画上的蒙尘布,“她一辈子都为自己没能成为一个画家而遗憾,不对,”夏习清苦笑,“说是遗憾,倒不如说是怨恨,她没有绘画创作的天赋,尝试了很多年都一直平庸,可她能一眼辨别出画的好坏,挖掘了许多当时还没有成名的画家。”
这样的故事发展下去,周自珩已经可以猜出后续,“所以,你的妈妈生下你之后,发现了你的才华。”
夏习清的手指轻轻蹭着画框,“她只不过是发现了救命稻草。”
也发现了致命毒药。
他拍了拍自己的手掌,转到另外一幅画的跟前,“她觉得我隔代继承了外祖父母的天赋,所以从小就逼着我学画,那个时候我也才四五岁,什么都不懂,每天关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只有画笔和颜料。”
看起来色彩斑斓,其实是一片灰暗。
“我那个时候不愿意学,哭闹不停,她就骂我,说一些我当时根本听不懂的话。那个时候,她和夏昀凯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差,每天都吵架,甚至打架。”
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他依旧叫不出口,只能用名字来代替。
收藏室里放着一个突兀的梳妆台,夏习清踱着步子走到那面镜子前,出神一般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在周自珩的眼中,夏习清的身上总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是一种精致的脆弱感,沉静的时候如同一件没有任何瑕疵的白瓷,美丽且易碎。可就像他自己说过的那样,艺术品即使碎了,也是艺术品,他的每一个破碎的棱角都闪烁着美的光彩。
“他们为什么会结婚?”周自珩靠在门框上,“联姻?”
艺术界和商界的联姻在这个圈子里也不算少见,尽管艺术界的人往往清高,看不清满身铜臭的商人,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烧钱无比的艺术圈更是少不了资本的支撑。
“不是,我外公可看不上那个时候的夏昀凯。”夏习清低头看着梳妆台,上面没有化妆品,倒是放着许多手掌大小的精致摆件,本应该是对称摆放的现在不知道怎么的乱了,夏习清一个一个将它们对应着摆好,“听说我妈当初是一意孤行嫁给夏昀凯,她这一双慧眼,也只适用于艺术品,看人走眼得太厉害。”
说完他转过身,反手撑着梳妆台看向周自珩,“你想想,她一个艺术界的天之骄女,谁都不放在眼里,一颗心扑在一个男人身上,差点跟家里闹得决裂。结果呢,”夏习清低头笑了笑,“看着他一个又一个在外面找女人,每一个都不如自己。”
对于天生骄矜的人来说,无异于凌迟处死。
“怀我的时候,我妈回了趟娘家,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破夏昀凯和外面的野女人在他们的卧室乱搞,捉奸在床。”夏习清耸了耸肩,“她当时大概是连着肚子里的我一起恨的。”
他总是用那么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周自珩也拿他没有办法。
“那……后来呢?”
“后来?”夏习清舒了口气,“后来……她得了产后抑郁,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可在外面的时候还要装出一副和从前一样端庄大方的样子,回家之后又打又砸,有时候和夏昀凯闹得天翻地覆,有时候抱着我哭,有时候和夏昀凯一样打我。”他笑了一下,指了指上头,“还有好几次,抱着我站在顶楼的栏杆外面,说要带着我一起去死。”
看着他那样的笑,周自珩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走上前,走到夏习清的面前,伸手要去摸他的脸,被夏习清躲开,这一躲,让周自珩的心脏更难受。可下一秒夏习清又把头抵在了周自珩的肩膀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周自珩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又亲了一下夏习清的头顶。他出生在一个美满的家庭,对于夏习清所遭遇过的种种几乎无法想象,人们总说推己及人,可这些在周自珩眼里也不过是空话,没有亲身经历过,所谓的感同身受也不过是麻痹自己善良神经的漂亮话而已。
“你现在就开始可怜我了吗?”夏习清靠在他的身上,声音冷冷的,像是薄薄的一层冰,“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夏习清就像是一个偏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