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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墨染是第三代传人,也是赫赫有名的修复国手,如今已年过八十。第四代传人昙花一现,信息寥寥,而余墨染的独孙余白则是第五代传人。余白自幼跟着余墨染学习壁画临摹与修复,十六岁时曾前往欧洲进修,又先后在印度、中东等地修复壁画,二十岁回国后,就彻底归隐山林,只在人迹罕至的石窟里修复壁画,一待就是七年。
黎夜光好像都没有尝试脱离社会七天,更别说让她理解七年了。
会有人不喜欢花花世界,甘愿待在山林荒漠?
黎夜光才不信,避世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loser,输不起才会说自己看破红尘,混得好谁不想驰骋天下?能一日看遍长安花,谁选古道西风瘦马?
何况余白并不是井底之蛙,见过世界的人,还能内心不骚动?
所以她认为,余白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把柄、黑历史,只要她找到这个软肋,就可以威胁余白,逼他下山。
虽然不够君子,但黎夜光的世界里,成功永远不必解释过程。
余白一向是最早起床的人,因为昨天黎夜光放话今天要教他们打麻将,余白想着修补壁画本就是他的工作,勉强让他们给自己帮忙,心猿意马反而容易出错,所以他悄悄起床,没有吵醒其他人。
可一开门就看见院子里沉思的黎夜光,她紧紧裹着毛衣外套,一会踱步,一会坐下,然后狠狠打了个喷嚏。
余白转身折回房里,拿了一件大衣出来,走到她身后,却又没敢给她披上,只轻咳了一声,“早上气温低,最好不要在外面转悠。”
黎夜光转过身来,看到余白的瞬间,两眼一亮,这不正是她要死缠烂打挖黑料的对象么?“你要去哪?”
余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你没有带厚衣服来吗?”
黎夜光摇摇头,余白想起自己看过她的行李箱,里面都是资料,确实没有衣服。明明他没做错事,却莫名因为她受寒的模样有点心虚,好像这一切都是他不下山造成的。他抬手把大衣递给她,“那你先穿这个吧。”
黎夜光接过衣服左右看看,大衣新崭崭的,也很干净,不禁笑了,“你这人真有意思,明明都有衣服,为什么要穿那件旧大衣、老棉鞋?”
余白想起自己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总是这样容易脸红,显得黎夜光总在调戏他似的。“洞窟里冷,而且……旧衣服穿惯了,干活比较方便。”
黎夜光套上大衣,瞬间体温回升,一听这话来了精神,“你要去干活了吗?我也要去。”
“你?”余白吃惊地说,“你不是要打麻将吗?”莫非她意识到赌博不对,决定改邪归正了?
“我没带麻将来,他们四个说今天下山去集市买。”黎夜光笑眯眯地回答,“所以我上午有空。”
“……”
上山的小道黎夜光走过一次,但还没有走到石窟寺,就遇到了余白。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荒山野岭间偶尔可见一两个荒废石窟。
“上面也是卢舍那寺吗?”黎夜光好奇地问。
“恩。”走在前面的余白一边走一边把山道上的碎石子踢开,防止后面的黎夜光踩到,“卢舍那寺分上寺和下寺,上寺是修在悬崖上的石窟寺,下寺就是我们住的地方,有一个大殿。”
黎夜光歪头想了一下,“看地理位置,也算是丝绸之路沿线的石窟寺,怎么香火这么差?”她来了两天,就没见大殿来过一个香客。
“上个世纪山下修水库,附近的村子都搬走了,所以没什么人来。而且这里的地质结构也不宜修窟,潮湿得很,所以石窟所剩无几。”余白说着叹息了一声。
沿着山道转了个弯,黎夜光就见到了余白口中的石窟寺,说是寺也不过是个简易的木建结构,盖在悬崖上七八处密集石窟的中央,浅浅的飞檐早已破败不堪,估计连个小雨都挡不住。
走进余白工作的中央大窟,黎夜光才明白他所说的“洞窟里冷”是什么意思,四米高的洞窟约有十米宽,五米深,因为海拔高且常年不见阳光,整个洞窟阴冷彻骨,至少比洞窟外低十度。
余白把背上来的干粮和水放在洞窟内一张休息用的椅子上,然后利落地爬上了脚手架。
黎夜光裹紧大衣在洞窟里转了一圈,果真和余白说的一样,洞窟内的泥塑四肢不全,壁画也都剥落大半,仅剩的只有脚手架前那铺巨幅壁画还算完整。
她大学本科主修历史,硕士三年是专攻艺术史,但佛教艺术本就属于偏门,尤其是像卢舍那寺这样不出名的石窟寺,还是第一次听说。
壁画上的佛陀直立在中央,旁边各绘有三尊菩萨,与黎夜光以往所见到的佛像不同,佛陀身上的袈裟绘制着纷繁复杂的图案,因为画面变色和脱落,所以看不清楚画了什么。
余白正在修复的,便是袈裟图案的第一层。脚手架上不但有他修复用的颜料、画板和画笔等工具,下层还有一本八开大的绘图本。
黎夜光走过去一看,绘图本上用单色墨线勾勒出壁画各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