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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夜光这么一问,他突然就无法自控地紧张起来,起身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低头盯着眼前的空盘,咽了咽口水,才鼓起勇气说:“咱们先吃饭吧!”
“我不饿。”黎夜光摇摇头,她环视了周围一圈,这家餐厅的环境很好,花园布置得精巧浪漫,实在不像余白会选择的店。
她干脆的拒绝,让余白更紧张了,他原本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他们得先吃饭,吃到正好的时候,喝上一点小酒,等酒再喝得正好的时候,服务员就把花推出来,然后他拿出惊喜,向她求婚。
怎么……还没吃饭就要开始了吗?
他舔了舔嘴唇,带着一点哀求的口气说:“那少吃点……行吗?”
现在的黎夜光哪有胃口吃东西,剧烈的痛感让她几乎要呕吐出来,稍不留意,她就能栽倒在地。她来赴约,一是因为已经做好了决定,二是因为她不想让余白等她。
她摆摆手,“你饿的话,你点好了。”
余白很为难,怎么一切都和计划好的不一样呢?
“那要不……喝点酒?”
“……”
余白快哭了,就连反复熟背的台词,此刻都在他脑中乱成一片,黎夜光静静地看着他紧张的模样,既可爱又可笑,哪怕她现在如此痛苦,却还是会因为他心生暖意。
但即使他的笑容暖如夏阳,他的眼眸清澈如水,黎夜光也不允许自己继续沉溺,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可以活得很轻松、很幸福,但她从来都不是那些人,在她的人生里,幸福和美好都是虚幻的假象。
一开始她就骗了他,而从欺骗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不会有美好结局。
“既然你没事要说,那我就先说了。”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他,锐利的目光像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匕首,闪着夺目的璀璨和骇人的寒光。
“余白,壁画修完了,你可以走了。”
余白愣了一下,眨了眨眼说:“我知道啊,但是咱们要吃完晚饭才能回家。”
他以为的“走”,一直都是回家。
可黎夜光的“走”,却不是。
“不是回家,是让你回山里。”黎夜光重复了一遍,“因为我不需要你了。”
余白好像听不懂她的话似的,呆呆地僵住了。
他的目光没有任何攻击性,却让黎夜光万箭穿心。她小时候在嘉煌养过一只小野兔,兔子不像猫狗,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直到有一天它跑出去,被人无意猎杀,它才发出唯一一次惨叫。它倒在血泊里,抽搐着四肢,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却像一柄钝刀,一刀又一刀凌迟着黎夜光。
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平静的目光更伤人,因为目光里都是无辜。
她抿嘴笑了一下,那笑容狠辣至极,让余白觉得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她好像和之前不大一样,熟悉的是这和她刚上山时很像——那个独自一人夜奔两千公里上山的黎夜光,狠辣无畏、除了成功什么都不在乎。
“我让你下山就是要你修壁画,你该不会以为真的是来娶媳妇的吧!”
血色像入水即化的颜料一般,迅速在余白的脸上散去,留在一片惨淡的白。巨大的冲击撕开残忍的真相,他应该有许多话要说,可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只剩下茫然。
黎夜光很清楚,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对余白来说意味着什么。她闭上眼,将口中的血腥味重重地咽下——不知道是说哪句话时咬破了嘴,连疼痛都没有察觉。
夏日的晚上,闷热不减,湛蓝的天空忽地乌云压顶,花园里的蝉鸣越发急促,像密集的鼓点,敲打着死寂的气氛。
余白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额头、后背全是津津的冷汗,“夜光……”他的声音带着细细的颤抖,像一个突然看到现实残忍的孩子,惊恐、慌张,还有不愿意接受。
“你又在逗我吧?”
她总是那么坏,喜欢欺负他,虽然爷爷说被媳妇欺负不丢人,可她这一次也太坏了,余白忍不住有点生气,他沉下脸严肃地说:“你总是这样不好。”
黎夜光知道,只要此刻她做个鬼脸,对他说一句“傻瓜,被骗了吧!”他就会立刻笑起来,他的笑容那么温暖,足以融化她坚硬如冰的心,可她偏偏不能。
“你自己想想,我有没有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余白后背一僵,记忆像飞速划过的胶片在脑中回放,她在洞窟里与他亲吻,带他坐飞机,给他买好吃的,来接迷路的他回家,认同他的原则,夸奖他很棒……
可她确实、从来、都没有说过一次喜欢他!
“一开始就是你不肯下山,我没办法,才骗了你。”她每一字都说得很慢,让他听得真真切切,不带一丝含糊,“自始至终,我想要的就是你帮我修好壁画,现在壁画已经修完,我也没有继续骗你的必要了。”
雷声终于响起,劈开令人窒息的沉闷,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花园里的客人匆匆忙忙往室内跑,服务员手忙脚乱地撤盘子,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