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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现在随时来得及。
好在八字没一撇,她报备的是和闺蜜吃饭,就算临时改约,也不会引发剧烈震荡。她打开门,正准备宣布自己将参与家庭晚餐这个喜讯,就感到眼前一黑……
客厅居然关着灯。
周妈周爸对着一盆真兰花,含情脉脉地吃着烛光晚餐。
周妈回头:“要走啦?那垃圾不带也行,我一会儿自己去倒。”
“……马上走。”
她揣起爸妈赠送的大号狗粮,精神抖擞地走出家门。
到了楼下,夜间的寒风吹干了眼角的泪花,她打了个哆嗦。天冷得太快,眼泪都冻出来了,一定要尽快找个暖和的地方,美美地吃上一顿。
吃饭嘛,比起美男,美食才是更重要的存在。
蒋修文停下脚步,低头看台阶下沉默的男人。
男人今年应该才五十五,头发却白了一半,眼旁的皱纹深刻而细碎,耷拉的眼袋和嘴角仿佛承受着某种压力而不堪负荷。他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毛线手套,手套两面都起了球,勾了线,掌心的位置被磨出了细线,能看到手掌粗糙的纹路。
怪异的对峙已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正是下班时间,进进出出有不少同事,蒋修文不想自己成为明天公司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主动问道:“有什么事?”
“我……”也许天太冷,男人的嘴唇哆嗦了两下,却说不出话。
蒋修文见他支支吾吾,道:“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男人缩着肩膀,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突然挺起腰,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萎靡:“没什么事。就是路过这里,想过来看看你上班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妈妈告诉你的?”
“我看了你的新闻。”男人想笑,但眼神碰触到对方冷淡的双眸后,立刻收敛了起来,不自然地搓了搓手,“你,你还有事吧?先去忙吧?我这就坐火车回去了。”
蒋修文看他拎着行李往车站的方向走,心里冷冷一哂,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告诉小周自己大约抵达的时间。消息蹦出去的刹那,又忍不住地去看那男人的背影。
他站在车站里,排队等其他人看站牌。有几个年轻人从远处跑来,一下子冲到他前面,将人硬生生地挤了出去。他踉跄着后退,不小心退到马路边上,又被正要下公交车的人推开。
蒋修文牙根一紧,飞快地将刚才那条消息撤回,重新发了一条失约的道歉,然后收起手机,快步朝车站走去。
男人看到自己来时坐的那辆车到了,连忙掏出硬币,准备跟在其他人后面上车。下班高峰,人潮汹涌,候车的人太多,他又不懂得抢,很快就从正数第三个一路到了外围。
蒋修文拉住他的胳膊,在他惊异的目光下,淡然地说:“挤人都不会,怎么坐公交?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不用。”
他还在拒绝,蒋修文已经抢过行李,转头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男人连忙跟上去。
上车之后,蒋修文仿佛与自己赌气,一直黑着脸,男人坐在车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还喜欢吃辣吗?”
“不吃了,胃不好。”男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回答了什么,疑惑地看过去。
蒋修文挑了家江浙菜饭馆。
男人进饭店的一路都在说自己肚子不饿,不用破费。蒋修文充耳不闻,直接进包厢点了五个菜,等服务员出去,才面无表情地问:“你到底来干什么?”
“真的是看看你。”
蒋修文冷笑:“十多年不闻不问,突然来看我?”
男人讷讷道:“不是的,我……”满腔的解释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睛,顿被哽住了。想起自己曾对学生说过:不要找借口,任何借口都不能掩饰你上课迟到。
对方根本不在乎他“不闻不问”的原因,在乎的是“不闻不问”这个结果。
他自嘲地低下头:“对不起。”
蒋修文看着他灰白的头发,眼眶微微发热,掩饰般地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家里出事了?”不到走投无路,他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男人犹豫了下,才缓缓道:“文娟她得了……”
“多少钱?”蒋修文一听那个名字,就粗鲁地打断了他。
男人愣了愣,才近乎羞愧地说:“二十万。十万也行,或者五万,我……”
“银行账号告诉我。”
已经到这个地步,男人没有再坚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我会还给你的。每个月给你打钱。”
蒋修文置若罔闻地拍下照片。
男人接过被递回来的银行卡,眼睛浮起一层泪花:“谢谢。”
蒋修文站起来:“你的手机号没变吧?”
“没有,还是那个。”怕他记错,男人赶紧报了一遍。
蒋修文点点头,抬脚往外走:“我叫车送你去车站,大概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