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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领,勾起淡淡笑意:“此药名为妄念,我带到了。”
留下这句话,夜倾离开。
从夜倾出现到他离开,不过短短半炷香的功夫,等长老弟子众人云云赶到,却只剩一片狼藉。
殷若倒在地上,钟离笙也倒在地上。
不同的是,钟离笙还活着,于是众人将他扶起。
钟离笙的手里攥着药瓶,喃喃着什么:“妄念……妄念……”
爱而不得,此生妄念。
令人遗憾的,钟离笙终是无法接受殷若以性命换来的解药,他将瓷瓶连同药丸一齐,砸烂了揉碎了毁掉了……手掌被刮得满是血肉。
终是不同不同的人在他眼前晃过,可什么人都不是殷若。
元琛长老听过消息之后气急败坏:“让你不要娶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你不听!”
少越皱着眉问:“殷姑娘换来的解药呢?”
“再也没有解药了。”钟离笙失魂落魄的说。
就好像在向世间喟叹……世上再也没有没有那个嬉嬉笑笑,又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失去了妄念,可菱儿遵守承诺,每月都会送来梨香……虽然钟离笙避而不见。
隐门里,山色桃花。风气,落花三千。
他好像还能看见那个冷袖裙衫的姑娘在月下翩翩。
杯酒荏苒,光阴远去。
“阿离阿离,你说它们什么时候才会开花呢?”
闭上眼,就能看见她撒娇的眉眼。
“来年罢,只不过这一片都是荼蘼……会不会凄清了些……”钟离笙闭着眼,喃喃出重复的话。
“我不管。”殷若叉腰道,“我喜欢,阿离也要喜欢,好不好?”
“……好……我也喜欢。”
面庞满是滚烫。
来不及回应,一切都已来不及。
如同水滴破镜,湖面泛起层层涟漪。锦衣红盖,嫁衣如火,刺痛了他的眼。
深切切的,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一如海潮汹涌。
忽然心头一滞,钟离笙将面前酒碗尽数摔在地上:“呵……若儿,哈哈哈哈哈……谁说你愚笨,你哪里愚笨……能想出如此办法来替我续命……你瞒着我,什么都不说……你哪里愚笨?世上最愚笨的人……是我呵。”
杯酒盏尽,尽断人肠。
指尖一动,琴弦震颤。往日琴箫和鸣,如今形单影只。
曲,不成曲。
调,不成调。
——“阿离小哥哥,我叫殷若!这几日请多指教!”
“若儿。”他对着一片荼蘼弯唇笑。
——“啊呀你又喝酒!再喝下去要变笨的知道吗?”
“笨就笨吧。”他执杯,一杯饮尽。
——“男子戴花怎么了?我说可以就可以,阿离长得好看……比这花还好看!”
“好,只要你喜欢……”声音忽而哽咽。
——“阿离!”“阿离!”“阿离!”
一声声呼唤让他心间一片柔软,然而又倏地酸涩。
他放声大笑,笑得狂妄,却狼狈至极。
一夕间,荼蘼如月华光散。
“若儿……荼蘼花开了。”
一夕间,荼蘼落如雨下。
他一夜华发。
“若儿……天亮了。”
第四十一章
(四十一)
自弹罢独溯,又风尘仆仆赶了这么远的路。我重伤在身虚弱得很,被人丢进房间后就整整睡了三天三夜,甚有一觉不醒的架势。
独溯是何曲谱?人称天曲。
技艺上乘者方可学习弹奏,更需要强厚内力作为支撑,而我本就气血亏空,若不是夜倾及时赶到,我怕是无法收尾了。
夜倾大概也没想到我会如此乱来,丝毫不顾及身体的损耗情况也要弹独溯,简直是对自己的压榨。
为何天曲一生只能弹奏三次,只因其对身体的损耗巨大,更有甚者消耗寿命,便是弹曲一次,虚度十年。
其间良回来过,替我把脉,他表示除了体虚一空外,并没有什么后遗症。阿冉也来过,每日就把端来的餐饭送了换换了走,而后只剩柳青青偶尔推门来我这坐一会儿,又去看旺财了。
他身中的毒,就连隐门与枫楠山庄都不曾有过记载,不过是被那个商人从烟渚畔辗转买下,又阴差阳错被磬竹居的壮汉错用。
旺财自从遇上我,运气就没有好过。
自我清醒,记忆就从隐门这间灰白的方正建筑开始。
我躺着一动都不想动,阿冉送来的餐也不知经过多少次更替,我不想出门,亦不想说话。
也不想看见外头那些充满敌意的眼神,他们的字里行间只会重复令我想起一件事……是我害死师父的。
终是一人进来,要同我说说话。
我不认识他。